在一旁的文彬又岂能不知，但是旁观者清，他伸手拉了拉厉夜墨的胳膊，示意让他一起出去。
厉夜墨强压下心中的不舍，缓缓转身离开病房。文彬也跟在身后一同离开，并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病房里瞬间只留下坐在沈瑶床前的椅子上的文少尘。
“爸，对不起。”沈瑶忽然语气哽咽地说。
“傻丫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文少尘看着脸色苍白的沈瑶，多年来都没掉一滴眼泪的他，此时竟然眼角湿润，红了眼眶。
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她当初也是用这种不舍和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
“妈妈或许从未怪过你，所以你不要再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了。”沈瑶看着他脸上岁月所留下的痕迹，满脸沧桑的脸庞，于心不忍地说。
“她......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文少尘猛地一怔，目光变得呆滞，仿佛间，从沈瑶的脸庞上看到了多年来朝思暮想的女人。
心神恍惚之下，脸上不禁露出久违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每当他一想起心爱的女人时，他都是满心幸福。
“爸，你还记得当年给妈妈注射病毒的人吗？”沈瑶沉静地说。
刚刚在看到厉夜墨的时候，她在心里就已经做了打算。
“你说的是不是傅易恒？”文少尘看着她的眸光微微一紧，心头一惊，心情也多了一丝复杂。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闻言，沈瑶身子轻轻一僵，躺在床上，目光却幽幽地看向前方。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她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了他，“不过，他好像认识二婶。在多年前，他们可能就已经认识了，或许当年的事情，和他们两个都有关系，所以这件事最好还得再去查一下。”
“张兰怡？”文少尘闻言脸色一变，眸光定定地看着沈瑶，重复地问。
尽管早些年前他的心里便已经猜到了，可当时一门心思总想着是傅易恒害死了沈瑶的母亲，就将她给抛之脑后了。
又或许是考虑到她毕竟还是文家的人，所以在潜意识里，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恩。”沈瑶点头，晶莹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文少尘。
他很惊讶，可是，又并不是太惊讶，如果张兰怡真的和傅易恒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的话。
那文家岂不是就危险了！
文少尘压下心里的震惊和猜测，眉峰轻蹙，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缓缓说，“瑶瑶，你不要担心这个，这件事我会好好的调查清楚，你现在就只需要好好的安心养病，其他的......”
“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文少尘眸光一凝，神色紧张地问。
“他告诉我，我的病会传染，并且已经传染给了厉夜墨。”沈瑶脸上浮起一抹凄凉的笑，声音柔软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悲凉。
文少尘心猛然一惊，他一门心思只想治好沈瑶的病，却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难怪，她会支开厉夜墨，原来，那个变态狂傅易恒竟然跟她说了这个！
而他此时竟然多了一丝恐惧和害怕。
如果厉夜墨知道了这件事，他很难确定厉夜墨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举动。
“所以他找你谈判了？”文少尘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忽然说出那句话的意思。
沈瑶抿抿唇，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她的无声就已经代表着默认。
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低声说，“爸，我不想让厉夜墨有事，不然我会和你一样，后半辈子永远活在内疚之中。”
或者这种痛苦，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真正地体会得到。
她的心犹如被人钉在了十字木板上，痛得令她无法呼吸。
脸色忽然面如死灰，苍白如雪，毫无生机，文少尘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发疼。
“瑶瑶，你不要太担心，爷爷正在和我几位老师一起在研究解药，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
“爸，你不用再安慰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沈瑶露出一抹浅笑。
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来，当初她妈妈也不会偷偷离开。
“瑶瑶，当时的医学还没现在这么发达，你一定要相信我和爷爷。”文少尘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连忙急切地说。
其实他的话一部分是真的，有一半是安抚。
“恩，我相信。”但是她赌不起。
再开口，她的声音，掺进一丝哽咽，听得文少尘心下一窒。
看着她眼里聚集的湿润，他眸色变了变，继续说，“你答应爸，你要振作起来好吗？”
“爸，你让他回去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和你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以后，我和他就是陌路人。”沈瑶哭了几分钟，才停止，抬起水眸，望着他噙着心疼的眼神，她强压下心里的难过。平静地说。
“这次他还救了我，我要还他这个人情，等换到解药后，以后我们俩算是两清了。”
“爸，或许是妈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要替她好好的活下去。此后，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的声音，平静，冷淡，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不许，我不许你这样说！”文少尘看着她一脸面如死灰的模样，心头一紧，像是发了疯的似的，腾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怒吼着。
门外的两个男人在听到动静之后，立即推门而入。
刚入眼的便是四周都漆黑如死寂，令人悲痛欲绝的一幕。
“哥，麻烦你带爸回家休息，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休息一会儿。”沈瑶看着文彬，淡淡地说。
文彬静静地打量着沈瑶，见她又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他眉峰轻轻一蹙。
他知道，她很明显地在刻意躲避他。
不过在看到她憔悴无力的模样时，他也心疼地不敢再去逼问她，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到文少尘的身边，语气轻缓地对沈瑶说：“好，你先睡会儿，等你睡醒了，我再让人带饭菜过来。”
沈瑶安静地闭上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厉夜墨一眼。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
第207章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彬带着文少尘走出病房之后，病房里只留下厉夜墨。
夜晚显得额外的寂静，厉夜墨坐在一旁，轻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瑶看。
仿佛今晚他就是她的守护神，丝毫没有睡意。
沈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睁开双眸，转过头去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是冲他微微一笑。
就算要离开，她也希望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哪怕让他在这里静静地陪自己一晚上，就一晚上，这，并不难。
“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让应圣送饭菜过来。正好我也没吃。”厉夜墨见她面色苍白，消瘦的脸庞，不由得多了一丝心疼。
果然，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
沈瑶听着，心，却狠狠一疼。
她本想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哪怕她不想吃，也不希望他陪着自己一起饿着肚子。
他将她细微的表情全看在眼里，凝视着她蹙起的眉，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间，声音低沉，“别皱眉，一会儿，我多吃点。”
沈瑶身子一颤，急忙避开他的触碰，身体往后缩了缩。
厉夜墨伸出的手僵滞在半空中，见她满眼惊惧的表情，误以为是她是因为刚刚被绑架，心存恐惧所下意识地表现。
心里多了几分自责和心疼，缓缓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沈瑶眸光微微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要叫他，我陪你一起去吃。”
说完便掀开被子，起身穿上外套。
她深知他的胃不好，对吃的东西又是极其挑剔，冷的东西几乎是不入食的。
厉夜墨的手，还在兜里没有拿出来，听见她的话，他眉宇间泛起疑惑。
沈瑶抿抿唇，清澈的美眸对上他的视线，声音缓和，“你的胃受不住凉的食物。”
厉夜墨眸光一惊，与她对视了几秒后，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沈瑶浑身一僵，双眸瞠大圆睁。
他的吻来得太突然，令她猝不及防。
熟悉而炙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翼间，强烈的感官窜过身心，下一秒，她忽然回神，本能地挣扎。
“厉......”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厉夜墨堵了回去，让他有机可趁。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狂肆地席卷她的理智，掠夺她的清甜芬芳。
这一吻里，注入了他这些天的压抑，痛楚，挣扎，害怕等无数的情绪。
每当沈瑶挣扎一下，他就增加几分力道。
然而，一吻结束之后，厉夜墨深邃的眼眸睨着她没有丝毫情动的双眸时，他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桶冰水。
“瑶瑶。”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有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沈瑶抿抿唇，唇瓣上还有着他的味道，令她回味都带着痛。
她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语气冷漠疏离地说，“厉少，请别忘了你的身份。”
厉夜墨忽然笑了，自嘲地笑，忖了忖，“你这是在提醒我？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单身，只要我点个头，还是有无数个女人会前仆后继地想要爬上我的床？”
他倒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在意！
“如果你想当牛郎，你随意。”沈瑶猛然一惊，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厉夜墨不怒反笑，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挺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瑶瑶，你会心疼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悲凉，似乎带着无能为力的疲倦。
不管他多努力，他都挽回不了局面，刚才那个吻里，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虽然他们兜兜转转，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感情，可是，刚刚的吻，她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在她挣扎不开他的时候，她只是选择了放弃和承受，甚至，她带着内疚和歉意，想着用这个吻来填补他的受伤。
沈瑶怔怔地看着他。
或许他不仅仅是在问她，也是在不断地拷问着他自己。
她会心疼吗？她不敢想。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长痛不如短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短，他痛苦的时间也就越短。
这种矛盾挣扎的心理，一直有两个声音不停地出现在沈瑶的脑海里。
直到最后连自己都受不了，才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说出，“厉夜墨，我们已经离婚了。”
言下之意，我无权干涉你的生活，而我们已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
厉夜墨高大的身子微晃了下，他看似平静的英俊五官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