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牧又想到,或许鹿溪和那个敲门人都是走的楼梯,那么电梯的监控不就拍不到他们了。
于是他又将整个小区的监控都大致看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别说可疑人士了,连鹿溪的影子他都没看到。
沈君牧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涌现心头,这般的无助惶恐,自母亲离世后,他从未有过。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冰箱前,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矿泉水,拧开盖,仰头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进入到身体,直至血液,让他那馄饨不安的情绪得到短暂的安抚。
他扶着冰箱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乱。
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那乱糟糟的想法先都踢出脑子,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捋清思路。
首先是鹿溪开门,开门的时候他隐约听见鹿溪与一个人谈话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大约还是能辨认出是一个男人。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再就是自己发现了鹿溪不见的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鹿溪认识对方,与对方一同离开;二是鹿溪被对方挟持。
想到这,沈君牧的目光落在了玄关处鹿溪还遗留下的鞋子上。
但是鹿溪并不是一个不交代的人,况且即便她离开的再如何匆忙,也不可能说鞋子都不换,直接与对方离开。再加上可疑的手机关机,与监控中完全没被拍到的两个人,那么第一个可能性就马上被排除。
如果是被挟持,那么一切匪夷所思的行为就都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电梯监控没有拍到对方乘坐的画面?
为什么鹿溪来连鞋都来不及换,不与自己交代一声?
为什么翻遍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一个对方与鹿溪出现过的画面?
这所有一切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行为,如果将其解释成挟持,那么就都说的通了。
可这样的结果也是沈君牧最害怕的。
到底会是什么人挟持鹿溪呢?
鹿溪是个生活圈子很干净简单的人,上一次遭遇攻击,都是因为他才引起的,那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让对方不惜以如此麻烦的手段将她带走。
况且,是什么人还能知道在他家。
难道……
沈君牧的眸色一冷。
难道又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这,沈君牧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他快步走到茶几前,拿起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死心地再次拨通鹿溪的手机号码。
可手机里依然是那没有丝毫感情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关机。
已关机……
还是已关机!
沈君牧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起手机猛地往沙发上一砸。
无神论的他第一次这么渴望这个世界真的会有神的存在。
*
在距离鹿溪失踪的时间到达二十小时的时候,沈君牧的邮箱收到了一封神秘邮件。
邮件很简单,短短的一段话。
【想见鹿溪的话,今天晚上八点,你一个人乘坐384路车,在第十二个站下车,过时不候。】沈君牧并不知道这邮件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他都要赌上一赌。
如果是恶作剧,他顶多白跑一趟。但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可以见到鹿溪,确定她的安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想到这,他重新拿起手机,找到好友墨读的电话。
晚上八点,沈君牧独自来到公交车站,等了没两分钟,就见不远处384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
384路公交车的乘客很少,沈君牧上车的时候,车上只有一名男乘客,带着口罩,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
沈君牧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事沉沉地看向窗外。
从收到邮件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想了很久,他也没想出来自己或者鹿溪会得罪什么人,要让对方以如此大的阵仗来对付他们。
墨读想帮他调查了邮件的来源,可查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对方似乎是个电脑高手,做了好几层的加密反侦察手段。
过了大概40分钟,公交车到达了对方要求的指定站台。
这是江城的郊外,别说连人了,整条路唯一的光线还是这站台上的一个小而破的路灯散发出来的。
站台很破旧,只有一个破烂不堪的公交车牌立在那,旁边还有一架锈气斑斑的椅子。
沈君牧站在原地,目光向周围巡视了一番,奈何光线太暗,出了偶有虫鸣叫声外,什么也没看到。
他略显烦躁地在站台前来回走了几步,又在站台上仔细观察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处看到一个暗黄色的文件袋。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文件袋。拆来,里面装着一张打印着文字的白纸和黑布。
白纸上写着:“用黑布将又安静蒙上,原地等待。”
沈君牧抓着黑布在眼前笔画了几下,心底的疑心病又加重了几分,不过思考再三,他还是听话的将黑布蒙上眼睛,乖乖地呆在原地。
失去视觉的刺激,听力就变得敏锐了许多,刚才没注意到的许多声音,在黑暗中都被不自觉的放大。
沈君牧手里紧紧地拽着文件夹,黑暗令他的心情都变得紧张起来,胸口“突突”猛烈跳动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也仿佛被放大了几百倍,令他觉得嘈杂万分。
失去了感官刺激后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漫长,沈君牧努力地平复着心情,还在让自己安心的时候,耳边敏锐地抓到了一丝细小的走路声音。
“是谁……”
他张了张嘴,口中的疑问才刚问出两个字,就感觉到有人狠狠地抓着他的胳膊,一块湿布附上他的鼻尖,紧接着就是一股陌生的味道入鼻。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不好”二字,随即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可抓着他胳膊的人力气更大,无论沈君牧如何用力,都根本无法摆脱对方的钳制。
渐渐的,沈君牧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只是,在昏迷前,他隐约听到一个粗壮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打电话给BOSS吧,告诉他人抓到了。”
……
沈君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他半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头顶传来的亮光刺了眼。他难受的低哼了一声,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身体上的不适让他觉得十分难受。等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手撑着地面,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垂着脑袋避开了头顶的亮光,缓缓地睁开了眼。
手上的触感十分冰冷,沈君牧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池的水和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鱼类。
沈君牧面色一怔,目光茫然地往地板下又端详了几下,确定不是眼花后,心下浮起一缕疑问。
这……是哪?
地板下的水和鱼太过真实,并不是所谓的特效或者动画,似乎他所呆的地方就是被建造在这座池水上。
沈君牧抬起头,眼眸中满是困惑地看向正前方。他的正前方被一个幕布所盖着,看不到对面有什么。
他的眸光一转,又快速地观察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
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三面光秃秃的墙体,和……角落的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包裹着的人形物体。
沈君牧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强压住身体上的不适,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那东西,心下纠结是否要上前拆开看看是什么。
“唔……”
就在他纠结之际,角落里的那堆东西忽然动了几下,同时发出微弱的声响。
沈君牧一惊,立刻连连向后退了数步,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东西,同时目光又快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防身工具。
角落的东西又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那裹着他的破布在他坐起的瞬间缓缓地自他身上滑落,露出了对方的面目。
沈君牧警惕地看着对方,直到那破布完全掉落在地上后,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他的眼睛倏地一睁。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尾声啦,准备完结了~虽然没啥人看,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完结了!嘿嘿嘿。不出意外,应该一周内就可以完结啦!
第88章
角落里的那位在那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男人声音才转头过去。
男人看着对方,眼前模糊的景象让他不禁微微眯了眯双眼,可那略显熟悉的声音又令他下意识地眉头一蹙,手在身上和地上胡乱摸了几下,终于在腿边摸到了一副眼镜。戴上后,当眼睛里渐渐清晰的呈现出沈君牧那张脸的时候,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你?”
沈君牧没有回答,扳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的看着面前刚清醒过来的方于渊,心下的疑问更重了。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方于渊冷着一张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也很不舒服的样子,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眼巡视了一番后,发现除了沈君牧外,什么也没有。
过了几分钟,他才扶着墙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在站定后,食指微微拱起敲了敲墙壁。
手指下传来的声响让他意识到这屋子并不是他以为的木板房。
方于渊的目光最后落在眼前那最可疑的幕布墙上,沉思了几秒后,他走了过去,伸手想要触摸那幕布墙,但是手上的触感让他察觉到幕布前还有一大块玻璃墙将它格在后面。
他又伸手敲了敲,沉闷的声音显示这玻璃墙很厚。
一系列的认知让方于渊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这所有的一切发生太过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一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方于渊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的沈君牧的身上。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此刻,除了与他合作,似乎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方于渊脸色阴沉的崩着唇角数秒后,才冷冷地冲沈君牧道:“你也收到邮件了?”
听到邮件二字,沈君牧立刻理解到其中的意思。
他眼帘微垂,“嗯”了一声,同时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起来。
他曾经怀疑过鹿溪的失踪是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可方于渊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件事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是冲着他来,那么方于渊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但如果是冲着方于渊,那自己的出现也显得十分突兀。所以,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应该冲着鹿溪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将他们二人牵扯进来,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沈君牧只觉得思绪越发的混乱,整件事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
方于渊冷冷地看着眼前面色复杂的沈君牧,心底冷冷地一哼,充满了不屑。他重新转过身去,手掌在玻璃墙上来回摸索着的同时,语气冷冽:“竟然你也收到邮件,那么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别帮倒忙。”
方于渊的口吻充满了让人不适的鄙夷,但沈君牧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交叉在胸前,冷漠的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摸索了多久,就在方于渊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指在光滑的墙面上摸到一块粗糙的地方。他眼睛一亮,划过的手指又收了回来,确定不是错觉后,手指放在那粗糙的面上,轻轻地往下按了按。
是个类似开关的按钮。
他把手猛地一缩,同时扭头冲沈君牧道:“这好像是个开关,”
沈君牧闻言,也立刻走了上来,在方于渊的手触碰过的地方也摸了一下,轻轻摁了摁,又观察了几秒,点了点头。
方于渊又仔细观察了一眼周围的景象,“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的语气中七分笃定,三分迟疑。
虽然沈君牧也知道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除了这个结论外,似乎也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方于渊本也没打算得到他的肯定,因此在得出那个结论后,不过只是纠结了三秒,就伸手用力地一摁那个开关。
在开关摁下去的那一秒,面前玻璃墙后的幕布也随之缓缓地开始向上挪动。
沈君牧与方于渊微怔了一下,互望了一眼,就立刻从玻璃墙边离开。
只见眼前的幕布在缓缓地升起的同时,幕布后的景象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幕布后是一个与在他们所处的房间一样大小的房间,无论是地板还是墙面都是一模一样,唯二的不同就是对面房间的四个角落分别放着四个炉子,而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椅子,椅子上被捆绑着的人正是失踪了近一天的鹿溪。
她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手脚都被捆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嘴里还被用胶布紧紧地裹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看到鹿溪的沈君牧与方于渊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两个人快步冲到玻璃墙前,方于渊嘴里大声的呼喊着鹿溪的名字,手用力地捶打着玻璃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另一边的鹿溪在看到他们二人,立刻也在椅子上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嘴里“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君牧满眼心疼的看着那被捆得死死的鹿溪,心底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将她从中解救出来,但理智告诉他需要冷静。
他眸光冷厉地观察着鹿溪那边的情形,心里正在奇怪为何她的房间四周还有炉子的时候,就见那炉子忽然亮了起来,炉子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火光,火焰缓缓燃烧。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的玻璃墙也猛然一变,墙面呈现半透明的颜色,并蹦出一行行的字。
——请安静!
——不要再拍打玻璃墙面了,这是特制的防弹玻璃,哪怕用炸弹都炸不开。
——只有你们解开我给你们的任务,你们才可以解救出鹿溪。一旦任务失败,她将面临的就是死亡。
“任务?死亡?”方于渊停下手里拍打的动作,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面色冰冷。
沈君牧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眉眼之中满是冷光,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