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她不就是比我安艺小了十几岁吗?
所谓的喜新厌旧,在皮顺尧的新欢身上,似乎看不出来比安艺新在哪儿,除了年轻十几岁。
安艺没想明白的是,皮顺尧另娶新欢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新欢让他觉得舒服,而旧爱安艺,让他不舒服了。
皮顺尧骨子里是一个大男人,他只需要一个小女人,这点安艺非常具备。
可惜安艺不明白,安艺还以为她其实和皮顺尧一样强大,只是位置不同。
而且,她还一直以为,是她这块垫脚石撑起了皮顺尧,而且一直是垫脚石,如此这般,当皮顺尧只需要一个小女人却不再需要垫脚石的时候,安艺就只能靠边站了。
皮顺尧并不是没想娶柳韵。但是他娶柳韵的想法是因为要报恩。
他跳出苦海逃生生天,从犯罪嫌疑人变回良民而且官复原职,并且顺利地与安艺离了婚,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要报答柳韵。
他拿着刚从打印机出来离婚判决书,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带上一枚精心挑选的白金钻戒,亲自驱车去隔壁市找柳韵,他在一个超五星酒店请柳韵吃饭。
暖昧的灯影里,柳韵酒色微熏, 耳佩叮当,分外迷人。皮顺尧看柳韵看得痴了,从西服内衣兜里掏出钻戒,拉过柳韵的左手,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把那只白皙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深情款款:“柳韵,我离婚了。”
皮顺尧知道柳韵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柳韵和皮顺尧交往时就是单身,是皮顺尧有家室,反而连累柳韵当了小三,这点皮顺尧一直觉得对不住柳韵。所以,皮顺尧坚持离婚,也是为了给柳韵一个交代。
柳韵抽回手,抬起那个戴上了白金钻戒的手指头,欣赏着晶莹剔透的钻戒,抿嘴一笑:“谢谢你老皮,这是奖励我的?”
“是啊,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皮顺尧也调皮起来,柳韵总是会让他觉得自己青春焕发,很年轻,仍然年轻,永远年轻。
“还有什么?还要分批次往外拿?”柳韵歪着头,也调皮地看着皮顺尧。
“嗯……”皮顺尧先卖了一下关子,又从刚才掏戒指的西服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双手捧着递给柳韵:“您看,就这个人了,行吗?”
柳韵接过身份证,很认真地看了看:“皮顺尧,男,汉族……”瞬间眼眶湿了。
柳韵把皮顺尧的身份证放在唇上亲了一下,从桌子上撕了一张便笺纸,随手写下:“拒收,奉还,柳韵”,把纸和身份证一起还给皮顺尧,皮顺尧就连柳韵的手一起抓住了,两个人静静凝视。
停了一会,还是柳韵打破沉默,她抽回手,轻轻一笑:“皮总,我头发长,见识短,听说女人报恩有以身相许的,没听说男人也可以,我是不是还要付点彩礼呀?以皮总的身价,这彩礼,我可够呛出得起呢。”
皮顺尧刚喝了一口水,真是差点喷出来:“在下人老珠黄,又是二嫁之身,宁愿倒贴妆奁,以求柳总垂幸。”
柳韵刚端起茶杯,又放回去,她不敢喝了:“小生无才无德,人卑位微,何以敢当?”
皮顺尧正色道:“柳韵!正经点儿,我跟你说人生大事呢。”
柳韵也敛起顽皮的笑容,同样正色道:“柳总,既是人生大事,岂可儿戏?还请三思。对于您来说,我这个人风流不羁爱自由,每天不着家,要我何用?
何益?对于我来说,还是我每天不着家,也不爱做饭干家务,我把您供来家,每天还得操心你的吃呀喝的,找个保姆吧我还不放心,你叫,还傻乎乎说不定哪天上了人家的套,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给别人存点钱什么的,给我找麻烦……”
皮顺尧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让我怎么报答你?”
柳韵杏眼圆睁:“原来你想娶我,真是为了报答我?”
皮顺尧无奈地一笑:“你们女人的思维,真是难搞,你管我是为了报答你还是为了什么,我想娶你,想天天看着你,怎么啦?不行吗?”
柳韵摇摇葱管一般的长手指:“不行,当然不行,男人和女人,只能为了爱在一起,不能为了别的任何原因。到现在,我还没听你说过那三个字呢。”
皮顺尧站起来,绕到柳韵坐的那边,把柳韵抱在怀里,类似呓语一般的耳语:“答应我,可以吗?我们在一起,我的后半生都给你,行吗?行吗?”
柳韵也迷乱在皮顺尧的怀里,一动不动,享受着这份爱与表白:“只有后半生吗?下辈子呢?下下辈子呢?”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不过,万一走散了怎么办?我们在哪儿见面呢?”
皮顺尧顺着柳韵的话往下说,突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岁,又一想,二十岁的时候他和安艺在谈恋爱,烧到心口的那团火,一下子冷了,轻轻吻了一下柳韵,把她放开,坐回原处。
第223章 柳韵,还是柳韵(2)
柳韵一边用汤匙轻轻地搅着碗里的银耳羹,一边调笑:“怎么走了?下辈子在哪儿碰头还没说呢?还有,接头暗号是什么?是不是互相留个信物?
万一认不出来咋办?这枚戒指挺好的,但不是惟一啊,万一,别人也拿着同一款戒指把你认走了怎么办?
如果那人又年轻,又漂亮,完全不排除你老皮会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跟人家走了。
还有,万一你下辈子投胎变丑了呢?
秃顶突眼豁嘴暴牙鼻孔朝天……三寸丁树皮,我看到以后害怕了,反悔了,是不是还要付违约金?
还有,下辈子投胎到哪个朝代?什么样的家庭?
女人婚姻能不能自主?离婚自不自由?
我能随便出来找男人、跟你约会吗?
万一您是西门庆,我是潘金莲,我可不想当杀人犯……哎呀,关于下辈子的问题,风险太大了,不具有可操作性,还是先把这辈子过完再说吧。”
皮顺尧大笑:“你这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啊,怎么就一定知道你自己还是这辈子的模样,或者是潘金莲的模样?
我如果投胎成一个武大郎,你还可能投胎成孙二娘母夜叉呢,咱们俩不是一直旗鼓相当吗?彼此彼此,凑合凑合吧。”
柳韵佯嗔道:“你别咒我,我这么好心眼的人,下辈子当然还会貌美如花了。”接着敛起调笑的表情,正色道,“老皮,谢谢你,谢谢你向我求婚,谢谢你敢娶我。柳韵名声在外,当然不是好名声,这些年,向我求爱的不少,确切地说,是想睡我的人很多,但想娶我的人,没有。
谁都怕自己绿帽子满天飞,我柳韵天生又不爱欠别人的,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对不起他。
设想一下,如果咱们两个人结了婚,你会不会担心我在外面水性扬花处处留情?
会不会担心我哪天又傍上哪个官啊款啊的?
如果我哪天在工作上搞出点什么成绩,职位上有了晋升,你会不会想这又是我陪谁睡觉陪来的?
承欢卖笑卖来的?我那个狗娘养的前夫就是这样,每天疑神疑鬼地盘问我,直到我不耐烦了,就让我自己净身出户了,我对他说,你说老娘出轨了是吧?
告诉你,老娘就是出轨了,外面有野男人了,那些男人哪一个都比你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嫁给了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比你强的男人太多!
你不就是想拿那些纲常规礼教地束缚我吗?我跟你离婚行了吧?
我柳韵不是你的私有财产!离婚你不就是想多分财产吗?
不用你去找法院判,我自己主动判我自己净身出户!
就这样,我把我自己从家里开除了。老皮,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但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人也就罢了,随他们怎么看吧,我也懒得解释,既然你说我风流,我就要装得比你眼里的我还风流,我先把我自己作践到底,看你还能怎么作践我?”
皮顺尧心痛了,再次拉过柳韵的手:“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你,我就是喜欢你,行吗?我不怕……不是不怕,是我相信,你不会……”
“哈哈……”柳韵抽回手,“皮总,我刚才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是半斤八两,你也不能免俗!你不是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是希望我和你结婚以后,能收敛起心性,做回贤妻良母,目不斜视耳不旁听,不再给你戴绿帽子,对吧?
今天我就把话说明了,我柳韵不是贤妻良母,不是贞节烈妇,不会三从四德。
但是,我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上的,我也是有原则有选择的好吧。
第一,我决不会为了利益和我不喜欢的男人上床,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出卖我自己;
第二,我和一个男人结束之前,决不会和另外的男人开始;
第三,我选男人,只看我的心是不是喜欢,是不是乐意!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听下半身指挥,女人却只能听心指挥,只有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才是快乐的,美好的!
老皮,你可以说我水性扬花,是荡妇,是潘金莲,这都无所谓,反正我肯定不会嫁给你,也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再爱上别人,我也不想控制你不去再爱别人,再和别人好,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虚伪,不想我们两个人这么单纯美好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爱情,被一根叫作婚姻的绳子,捆绑得如此丑陋和不堪,就像你和安艺婚姻的末段,我作为一个外人,都觉得不忍目睹,好的婚姻和爱情是互相的欣赏和成就,不是互相占有!我柳韵的生命中,决不要这样的婚姻!”
皮顺尧沉默了。
不能不承认,他向柳韵求婚,是真的有报恩元素的。柳韵没名没份的,为了他担了个小三的恶名,还没名没份地为了他的事东奔西走整整一年,他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他原以为,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高的感恩与爱,就是娶她家回家,他还以为,如果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睡了,就应当把她娶回家,至少要有把她娶回家的想法。
否则,那就真是玩弄女性道德败坏了耍流流氓了。所以,他和安艺离婚了,第一时间就是来见柳韵,向柳韵求婚,更多的是为了对柳韵也对自己有个交代。
至于柳韵是否适合做他的妻子,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可人家柳韵根本就不在乎,柳韵在乎的是,自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快乐?是不是彼此吸引、燃情似火?
现在柳韵这么冷静又利索地拒绝了他,皮顺尧反而暗暗松了口气:柳韵,不是我不想娶你,不是我不对你负责,是你不嫁我的。
皮顺尧还想,柳韵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确实不是自己的菜,他并不希望娶到一个驾驭不了的女人。
幸好皮顺尧没把「对你负责」之类的话说出来,如果说出来,更会让柳韵笑掉大牙:我柳韵什么时候让你负责过?如果有,那就是……你要负责让我快乐。
求完婚,吃完饭,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去前台开了房,皮顺尧大大方方地拿出身份证,刷完脸,坦然地说要一个大床房,就拿着门卡搂着柳韵的腰进了电梯。
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一下:老子要开房了,要和心爱的女人开房了,你们能怎么着?
第224章 许小芸的暗黑时代
从电梯出来找房间门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柳韵的腰上不肯放下,而且越搂越紧,柳韵也紧紧地靠在皮顺尧的身上,两个人的身子热得像两团火,要把彼此烧化了。
皮顺尧再次怀疑起刚才柳韵对自己求婚的拒绝,对柳韵耳语道:“既然这样,既然这么想在一起,为什么不结婚呢?”
柳韵轻笑一声:“结了婚你还会到这儿来和我开房吗?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去你的,你才偷呢!”皮顺尧在柳韵的腰上捏了一把。
“好好好,是我偷,咱们皮总光明正大:喂,姑娘,给我开个大床房,我要和这娘们儿睡觉!”
皮顺尧五十岁的人了,在柳韵身上却从来没觉得自己老,当然也没觉得多么年轻,就是一个有激情有力量的男人。
不能否认他对安艺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兴趣,两个人还好的时候,好的也是一种亲情和恩情,两个人的房事也办成了公式和套路,直到后来有了柳韵以后完全停摆。
柳韵这个性感迷人的尤物,让皮顺尧体验到了到了什么是男人的巅峰时代。
向柳韵求婚未果,被柳韵「白嫖」之后,皮顺尧不久就娶了自己公司下属部门的一个业务员许小芸。
皮总和许小芸发生瓜葛是因为一次生病住院。皮总这几年身体偶尔会出点故障,被调查的一年里,更是郁闷焦虑,完全进入亚健康状态,有次突然发现自己便血,心想老皮这次是彻底完蛋了,组织上放过了我,老天却不放过,得癌症了。
皮顺尧立即去了医院,活着多么好啊,自由多么好,拿高薪当高管发号施令的工作多么好,柳韵和那些女人们是多么好。
皮总太爱惜他这身臭皮囊了。
医生给他做了肠镜,是肠息肉,好多个,摘掉就好了。皮顺尧虚惊一场,长出一口气,但是医生还是嘱咐要尽快手术,说这病会复发,也有恶变的可能。
皮顺尧住院手术的几天里,公司又派来了陪床的,这次不是章妍,章妍已经成为公司离不开的人,皮总被停职的一年,章妍在职位上还是章妍,但在工作上已经成了半个皮总。
这也让老皮能够在生病的时候可以安闲地住进医院,不用心急火燎地考虑工作了。
这次来陪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媳妇许小芸,刚离了婚,没有孩子。
皮顺尧一看到她就觉得很熟悉,许小芸的眉眼脸庞确实和安艺有点像,不一样的是许小芸皮肤的紧致和年轻活力。安艺那张脸,再怎么精心修饰,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但皮顺尧没往那上面想,他想的是,他和许小芸本来就是一个公司的,虽然公司人多,时常打个照面还是很正常的。
皮顺尧的病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在病房里就常和来陪床的许小芸聊天,许小芸芸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看到皮总挺平易近人的,不像在主席台上坐着那样高高在上,也就放松了,把自己的事儿,陆陆续续对皮顺尧讲了自己的事儿。
许小芸和前夫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的家都在偏远的外地,毕业后一起来这个城市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