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自己做的啦,出去买哪能熬到这么好?来,尝尝。”
安艺拿起汤匙,轻轻喝了一口,对教授点点头:“好喝,放了冰糖?”
“不是冰糖,是蜂蜜,这种汤最润肺不是?晚上了,我就想给你弄点清淡点的。”
安艺点点头,问:“你吃了没?这么多我喝不下,一起喝吧,我这病不传染。”
教授从床头柜里找出一个碗,拿起饭盒倒出半碗:“我就是带了两个人的,我和你一起吃,中午的鸡汤也是两个人的,没想到你自己都吃了,哈。”
安艺不好意思地笑了:“谁让你做得那么好吃?你怎么不早说你会做饭?你要是早这样露一手,我还能闹着和你离婚吗?”
“安艺,我没骗你,我真不会做饭,也不爱做饭,我这是现从网上学的,水,食材,烹饪方法,火候,都是照着食谱来的,你看,中午的鸡汤,晚上的银耳羹,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拿电饭锅炖到时间就行了,出锅后,我再一边放盐,一边尝味,直到觉得合适。”
“那也说明你有做饭的天赋,一学就会,哎对了,你原配生病的时候不是你伺候的?”
“不是,她生病时主要是女儿伺候的,安艺,房子全给女儿的事,也是她妈临死前要求我的,安艺,我在想,是不是我这个人命硬啊,把一个老婆克死了,你这刚和我结婚,又得了这个病,安艺,我很难过,是我害了你。”
安艺忍着泪,把半饭盒银耳羹喝了,才说:“教授,是我不好,我当时同意和你结婚,确实是看上了你的大房子,后来,又为这事和你闹离婚,幸好你没同意,如果这婚离了,我现在都成孤魂野鬼了,女儿也不在身边,谁管我?”
“哎,安艺,说起来我也很难过,你和我结婚,居然不是因为我是个帅老头,不因为我一肚子学问,不因为我的人格魅力……
也怪我,一 开始没和你说明白,我不是……我不是担心我说明白了你就不和我结婚了?我就想,先把你娶回家再说。”
教授尴尬一笑,“我问医生了,你这个病能治好,咱们好好治,手术后,恢复一下,我们去南方,找个空气干净的地方住下,什么事不管,什么心也不操,就好好活着,行吗?”
“你还讲课呢教授。”安艺的眼里闪着泪花。
“不讲了不讲了,你们两个人接二连三的生病,让我彻悟了,人一辈子图什么?忙来忙去一场空,好好活着才是一切,快活一天是一天。”
“教授,如果这次我下不来手术台。或者,治疗效果不好,死了,你会和豆豆打官司争房子吗?”
教授一摆手:“安艺,这个问题你连问都不应该问我,我这么大岁数了和孩子争什么?我能把自己的房子给了自己的女儿,再去和你的女儿争房子?
这是人干的事吗?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出了院你就去立个遗嘱,或者也直接先把房子过户到豆豆名下!”
安艺看看站在一旁的小韩,笑笑,接着说:“中午你走了以后,小韩说,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原配也没有这么好的,怀疑你是不是要图我什么?
我说我以后就是个病殃子了,活几天都不一定,有什么好图的?所以我就当着小韩的面问问你。”
教授哈哈一笑:“你们两个人在考我呢。安艺,我怎么对你好了?你身体好的时候不是一直照顾我吗?
你这才病了几天,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哎,你们啊,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势力,我这辈子一直在大学教书,思想很单纯的,安艺,咱们俩既然结了婚,就是夫妻,夫妻就要同甘苦共患难。
我承认,我一开始看上你,也是因为你年轻,身体好,可是,结婚后你病了,我能因为你生病就不管你了吗?
我胆小,我怕遭天谴,所以说,如果说我对你好是图什么,那就是图个良心安宁,对得起天地人和鬼神。小韩你说呢?”
小韩连连点头:“要是这世上的人都像您这样,该多好啊。”
教授说:“我觉得我周围的人都这样啊,我的那些学生们,也都这样的,我教他们,做事必须先做人,不做好人,一切白废!”
安艺拍拍自己的床,教授就坐过去,安艺紧紧握着教授的手:“这儿不是教室,不用演讲了,不过我也是才知道你这么好,说明我们婚前真是缺乏了解,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嫁给你,好吗?”
教授俯身下去,在安艺的脸上亲了一下:“好的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安艺担心地问。
“不过,她去世前也这么说,你们两个,怎么安排?”
安艺凄然一笑:“她为大,我为小,只希望能早一天遇上你,没有功利,没有算计,只是两个人,哦不,三个人,没心没肺地在一起,傻里巴叽地过日子,行吗?”
“还有呢?”
“还要养一堆孩子,每天看着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
“还有呢?”
“还有,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还有呢?”
“没有了,已经够幸福了,不敢要太多了。”
“傻瓜……”教授刮一下安艺的鼻子,“还有健康啊,下辈子,你们两个人都不能再生病了,这辈子都把我吓坏了。”
安艺手术那天,教授捧着一束鲜花早早来到病房,说:“安艺,我是给你签了生死状的,你一定要好好地出来,要不我没法跟豆豆交代!”
安艺把手递给教授,两个人的手一直握着,直到安艺被护士推走。
安艺出院后,身体恢复了一阵,教授真的带她到西双版纳去了。
第237章 自作孽,不可活
话分两头说。前面我们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在叙述安艺的故事时,没有插播其它同时发生的事儿,现在我们就拣重要的说道说道。
安艺住院期间,江离来看过她几次。江离有点儿洁癖,每次去医院都要戴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安艺住在胸科病房,全是呼吸道疾病,江离就更加注意了,就这样戴着大口罩,捂着脸,去看安艺。
也是活该有事,江离往安艺病房走的时候,迎面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迟凤彩。她提着暖瓶,从安艺的病房出来,往开水间走。
池凤彩是医院的一名护工,和自己的丈夫办了假离婚,专门找儿女不在身边的或者单身独居的老年男性重病号护理,想尽各种办法,伺机谋夺他们的遗产。
本书第113章到141章写的就是池凤彩找人冒充病重的别锦山领了一个结婚证,在别锦山去世后,以别锦山妻子的身份,与别锦山的女儿年乖乖争夺遗产,被江离的律师团队发现了结婚证的破绽,打掉了池凤彩的继承权。
这次江离来医院看安艺,又一次迎面撞上池凤彩,不过江离戴着大口罩,医院又历来人来人往,池凤彩没有认出来,她也不会在意。
她和年乖乖的案子已经了了,她没拿到任何财产,但也毫发无伤,她自然认为,这事就从此过去,她可以继续开辟新的财路。
江离疾走几步,闪入病房,安艺正在挂吊瓶,看见江离进来,张张嘴,正想打招呼,江离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表情,让安艺不要说话。
江离走到安艺床边,把小韩支走,俯下身去说,是不是有个姓池的女护工在这个病房?安艺说,对,就是3床的大爷的。
江离说,池凤彩是个诈骗犯,我要利用你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破个案子,我会安排一个小伙子来给你陪床,姓崔,是你的外甥。
他在这个病房里除了给你陪床,还会干点别的什么事,但你都不用管,只要认他是你的外甥就行,不会给你添麻烦,和教授也直接说是你外甥就行,反正他也不认识。
小韩同时还用着,小崔在的时候,小韩可以回去休息,可以少给她发点工钱,此事需要绝对保密,
安艺点点头,说随便你。
江离交代完,池凤彩也进了病房,江离又和安艺啦了一会儿家常,嘱咐她放宽心好好治,就走了。
第二天,安艺的外甥小崔就来到了病房,给安艺陪床。
小崔来的第一天就在病房里安装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秘密监控,又到护士那儿看了3床老人的病历,贺家兴,75岁,肺癌,合并冠心病高血压,一天除了打针外还要吃三次药。
每次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药一大把。小崔坐在安艺床的外侧,贺家兴的病床和池凤彩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小崔突然变得很八卦,与迟凤彩和老爷子聊天,问老爷子有没有子女?怎么没见家属来?
迟凤彩就替老爷子回答,说老爷子有个儿子,很出息,在外国,一时回不来,所以就需要她陪护。
又说,即便他回来也是需要她陪护的,他儿子不可能每天24小时陪着父亲,也不会照顾,老爷子已经离不开她。
中午饭前,护士送药了,嘱咐饭后半小时吃。池凤彩喂老人吃了饭,收起小桌板,扶老人睡下,就开始从掏自己的口袋,掏的时候还回头看看。
小崔忙低下头看手机,从手机上看到池凤彩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片药,放在老人的盛药的小塑料勺里,把里面一片同样颜色的药片拿出来。
从池凤彩拿的药瓶上看,她给老人换进去的药应当是维生素一类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药。
换掉的是什么呢?同样色的药有很多种,抗高血压还是抗冠心的?
好在,老爷子同时挂着吊瓶,护士又一天三次量血压,影响不是很大。
晚上,池凤彩又上演了同样一曲换药的把戏。
第二天早晨,查房时,小崔听医生,说3床血压不是很理想,换一种降压药吧,如此说来,池凤彩是在降压药上做得手脚。
老爷子降压药换了,换成一种胶囊,老爷子也不知道医生给他换了药,反正给什么吃什么,把一条老命完全扔给了医院,扔给了池凤彩。
池凤彩在医院给老爷子换药的第一天没有作案,第二天又开始从身上掏出药瓶来,换药,
老爷子清醒的时候,池凤彩一直守在脸前,对老爷子照顾得非常周到,老爷子要小便了,池凤彩会把夜壶伸到老爷子的被子里,帮老爷子找准位置,大便时,搀着老爷子进厕所,每天都要用热毛给老爷子擦洗身子。病房的人都夸她陪护尽心,自己的亲闺女也做不到这样。
池凤彩只是笑笑,仍然不厌其烦给老爷子喂水喂饭,擦屎把尿。
小崔在病房里呆了3天,听医生说,老爷子这病暂时稳定了,可以先出院回家了,赶紧回来和江离汇报战果,商量对策。
江离说,要立即与老爷子的亲属联系,立即报案。否则,老爷子出院回家,局面就会完全失控。
以老爷子的病情,随时都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尽快报案,如果池凤彩手上持有与老爷子的结婚证或者是遗赠扶养协议什么的,也可以让老爷子辩个真伪,免得再发生一场遗产继承大战,也避免老爷子继续受害,死得不明不白。
甚至,老爷子的儿子还可能真觉得池凤彩照顾老爷子有功,连争都不争,怀疑都不怀疑,直接把遗产让给这个蛇蝎女人都不一定。
小崔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老爷子有没有遗产呢,我们没有授权,也不能查。
江离说,肯定有,没有的话,池凤彩不会去陪护,更不会对老爷子下手!
现在是,不管池凤彩手上有没有没有遗赠扶养协议或者结婚证,光换药 这一项也够她在监狱蹲几年的,这个女人,上一次被戳穿后, 不但不知道悔改,还继续作死,正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第238章 自作孽,不可活(2)
江离想法儿联系上了贺家兴的儿子贺驰,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把池凤彩陪护老爷子并给他换药的事儿说了,又简单说了一下池凤彩和别锦山的事儿,要求他尽快回来。
贺驰一听急了,说,江律师,能否麻烦你先给我爸把护工换了?
江离说,这事儿不敢告诉老人,怕他生气受刺激,老人现在对池凤彩非常信任和依赖,他不会同意换人的。
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快回来,因为老人对儿子的信任高过迟凤彩,其他人都说不动,也不敢说实情,即便报了案,这事儿也不敢让老人知道实情,你可以设想一下,当老人知道他完全依赖、信赖、把一条命都交给她的这么一个人,正在想法儿害他,他心里是什么感觉?特别是这个老人患着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贺驰说,您说得也对,这样吧,我本来订的是一个月以后的机票,现在马上改签,争取尽快回去,这几天还麻烦江律师,保护我父亲的安全。
江离就把保护贺家兴安全的重任交给了小崔。
小崔又回到病房,有空就和池凤彩聊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表扬池凤彩陪护病人尽心尽力,心地善良,护理得又周到,能顶半个护士了。
对池凤彩说,不用成天在病房待着,有什么事尽管出去办,贺大爷有什么事我会照应,我是男的,更方便一些。
哦,对了,小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池凤彩说,昨天在家里说起病房里有个大爷叫贺家兴,我爸说,他认识贺大爷,是以前的一个老同事,好久没联系了,说要约几个老伙计来看他。
小崔是要让池凤彩明白,贺家兴在这个城市并不是没有亲朋好友,不是没有人管,这马上就会有人来了。
小崔就真的找来一个贺家兴的老同事,让这个老同事没事就在病房守着贺家兴,贺家兴出院回家,也要跟着,每天二百辛苦费。
老人家乐哈哈地答应了,闲着也是闲着,陪老同事唠嗑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老同事来了,贺家兴的病像一下子好了许多,两个人从一进工厂,一直说到退休。
又说,谁谁已经走了,谁谁还天天去海水浴场洗澡。每次都要小崔提醒贺大爷该休息了,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按下话茬。
池凤彩没有机会下手给贺家兴换药了,老人家的血压平稳,病情稳定,医生指令第二天出院。
贺驰回来了。
贺驰一到,就立即把池凤彩辞掉了, 对老爷子说池凤彩老家有事,必须回去处理,出院以后也不需要她陪护了, 有他呢。
小崔每天花二百元找来的贺家兴的老同事也忙说,还有我呢,没事我就陪你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