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漫步云端
时间:2022-01-24 08:47:35

  片刻之后,她咬了一下外翻的嘴唇,似乎是下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这样啊,那为了你支持你,我只有辛苦一点了,只要工作上有事,你放下孩子去就行了。
  只是,孩子你既然照顾不了,那就把工资交给我,果冻的衣服和牛奶那些东西我来帮他买。”
  石真梅的眉眼低低的,好像真的是为樊简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只是亲耳听到那些话的樊简只觉得讽刺,“妈,姐的孩子都上学了吧?姐夫一个人要养一家也确实辛苦,姐怎么不去上班?”
 
 
第129章 沧桑于心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恋爱是风花雪月,蜜里调油,结婚却可能是满心繁琐,一地鸡毛。
  樊简深知,结婚就免不了要和那些三姑六婆打交道,但是顾淑丽这种姑姐却是远超了樊简的想象。
  一个出嫁几年的年近三十的人是怎么有勇气一直向娘家伸手要钱的?
  若是顾淑丽的娘家是富豪,这话就当是樊简在打脸了,但顾淑丽的娘家只有顾盛安经营者的这一家不过百来平的劳保用品店,一辆半新的送货的小面包,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
  那座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更是他们如今唯一的住处,若是以老房子作为参照的一个标准,只怕贫困这两个字是逃不掉的。
  顾淑丽刚出校门就嫁人不知挣钱艰难还说的过去,但她出嫁时早已成年,对自己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心里真的没一点数吗?
  石真梅的眉眼更低了,这次是真的。但是片刻之后又抬了起来,外翻的嘴角溢的是一个勉强的笑,“你姐,她不是要带孩子吗?接送孩子,也是挺麻烦的。”
  樊简点头,“是的,一切还是以孩子为重。”
  石真梅眉眼低垂,耷拉的眼皮遮住了石真梅眉眼中的情绪和算计,“你姐那也是没办法,她不带孩子没人帮她带啊。”
  石真梅的话拖着长长的腔,带着沉沉的叹,她若是个草根演员,这样的腔调用来演哭戏自然是极好的,但生活不是戏台,樊简不是观众,每次都用这样的语气和腔调重复相同的话,谁都会感到厌烦。
  「那妈,你可以帮忙带啊!」”
  石真梅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樊简抱着果冻走开。看起来她占了上风,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感到了无限的悲凉,婚姻能带给女人的究竟是什么?
  是两个应着你最亲近称呼却在心里算计你的长辈?
  还是睡在你身边,却对你的喜怒哀乐都不清楚不在乎的男人?
  不到两年的时间,樊简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她的发仍然黑如墨,柔如水,她的皮肤白皙有光泽,双眼明亮,嘴唇红润,可是心理却已沧桑。
  顾盛安也在樊简和他齐齐躺在床上的时候,和樊简谈到了记忆发生的事。
  樊简用回复石真梅的话回复了顾盛安。顾盛安听完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将手从樊简的身下伸过去抓住了樊简的肩膀,搂着樊简往她的身前靠了靠,“我早说过,你不要出去工作,我可以养你。”
  这句话是动听的,樊简的眉眼低垂着,嘴角微微扬起,只是藏在嘴角下的是苍凉而非感动喜悦。
  顾盛安却是喜悦的,他抓着樊简的肩膀将樊简往怀中带了些。
  两个肩膀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樊简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
  顾盛安的下巴抵在樊简的头顶上,掌心下的温暖让他犹嫌不足,下巴在发顶上磨蹭着,声音中带上一种说不出的唯恐失去的害怕,“阿简,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樊简只是失望,只是这种情绪没必要向顾盛安说出来了。
  没得到答案的顾盛安将樊简拥的更紧了些,“阿简,你不要说自己没生气,虽然你经常在笑,但我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樊简心中一动,有一种被看穿衣伪装的狼狈,但同时又有一种欣慰,也许她真的是个缺爱缺关心到了极致的孩子,就好像一个生活在沙漠中的人,别人给她一口水喝,她就感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樊简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顾盛安的另一只手摩挲着樊简的脸,丰厚的嘴唇又朝她的额头压了过来。
  顾盛安非常坦诚的向樊简公布了自己实际的收入情况,前两年刚起步开业,挣的钱不多,从去年开始,已经开始呈倍数增长,已经过半的今年收入也同样乐观。
  顾盛安拥着樊简的肩膀一脸的憧憬,“阿简,现在回老家盖房子的资金是足够了,你放心,不过几年,总是能让你住新房子的。”
  樊简微微转头去看顾盛安,“盛安, 你想,我们可不可以在深市也买一套房子呢?我问过琦珠了,一些楼盘只有八千左右。钱一时不够,我们还可以用商业贷款的。”
  顾盛安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扯着丰厚的嘴唇笑了起来,还不忘伸手点了一下樊简的鼻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等到我们赚更多的钱,足够全款买下的时候,我们再下手也不迟。”
  樊简却无法附和顾盛安这样的说法,深市正值 经济腾飞的时候,房子关乎民生大事,房子之于深市就像是一个身强体壮,正值大好年华的男子兜里的票子。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怕顾盛安还没挣到全款房钱,深市的房价已经搭上火箭了。
  只是顾盛安固执樊简已经见识过了,在家建房子对于他而言不止是一个住所,更像是一个证明。在深市买房在顾盛安看来,不啻于锦衣夜行。
  樊简心中的打算和苦闷无人知,也没有人可以说。
  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妈妈从樊简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的情绪。
  “小简,怎么了?”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和行为想起来能让樊简心头滴血,但每当她和善温柔的和樊简说话的时候。
  樊简又总是会沉浸在妈妈过的温柔和慈爱中。樊简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她只要至亲的一点示好,就能原谅至亲对自己的一些伤害。
  沉积在樊简心头的烦闷就被妈妈简单的几句话全部勾了出来。
  听完樊简说的话,妈妈的声音明显带着狂热和兴奋。
  “小简,盛安到底有多少钱,他和你说过了吗?”
  樊简只是和妈妈一吐心中的烦躁和苦闷,却没想到妈妈的眼光和看法总是如此的犀利和独到,一下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樊简沉沉的回了声,“我也不清楚。”
  妈妈在手机另一边沉吟良久,兴奋和狂热又转为担忧,“又是一年了。”
 
 
第130章 我随便吧
  樊简头疼的也是这个。
  攀比是人类的本质,无论什么时候, 看人下菜,论资排辈都是存在的。
  君不见,席上酒,杯杯先敬位高人嘛。
  樊简从来不是位高的人,她没想过要当位高的人,也从来没想过要巴结谁,但是总有人要踩着别人去巴结,或者踩着别人去炫耀,而从小不受重视,话不多,好像也没什么脾气的樊简就是一个最佳被踩人。
  阳春白雪有自己的高雅,下里巴人有自己的风格,巴结炫耀这样的事,下里巴人做的不过更露骨更粗俗了些。
  在去年和今年新旧交替之间, 樊简也算是浅尝了一遍人间疾苦。
  妈妈说到这句话时,樊简竟然从心里生出了一种抵触。
  又一次过年,不过是又一次的体验人情冷暖罢了。
  樊简是个安静却喜欢热闹的人,小时候的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每到过年的时候,妈妈的眉眼中总带着一股忧愁。
  现如今,她自己做了妈妈,体会到了其中的酸甜苦辣。
  妈妈的气息从手里听筒中传过来,混着忽好忽坏的信号声,气息中便似夹杂了雷霆万钧和模糊不清,莫名的让樊简感到一股压力和烦躁。
  “那,小简,你总要回来过年吧?”
  “嗯?”樊简愣了一下,才浅浅的应了一声“嗯。”她回答的不是很确定。
  有时候我们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我们说了,并不是真的想好了该怎么说,而是知道自己必须要说。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她是暂时的敷衍妈妈,还是真的要回去。
  “小简,妈妈想过了,今年回来的时候,你和盛安就把结婚证领了吧!”
  樊简被妈妈这跨越性极大的话惊的好一会没说话。
  妈妈是个急性子,没听到樊简的回答,妈妈又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怎么了?妈妈这个想法不好吗?”
  樊简惊讶于妈妈思维的跳跃,更多的则是好奇“谁跟你提到这个事的?”
  妈妈并不是不关心樊简,只是樊简很了解妈妈,她关心和着重的点应该更多的在于其他的方面。
  樊简想,买房子或者盖房子这样的消息才更能引起妈妈的兴趣。
  妈妈是个很少在生活小事上用心的人,她不会记得樊简喜欢吃什么菜,也没空去管樊简有时的高兴和忧伤,甚至樊简从女孩到少女的重要时刻,她都不知道,在樊简高二,姨妈在姐妹之间大肆宣扬着她的女儿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妈妈才想起来是不是要带樊简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妈妈的声音手机的另一头晒了一下,半晌才干脆的回答“嗨,还用谁跟我说吗?你自己也是,你已经到了年纪,自己也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放在心上。”
  妈妈又把话题转到樊简的身上,成功的转开了话题。
  “我……”樊简说出这个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和顾盛安结婚?
  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樊简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隐隐有些抵触呢?
  “你,你怎么了?小简,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隔着手机,樊简都能想象得到,妈妈往上翻的白眼。
  “你不和盛安领证,还能和谁领证?”
  “对了,果冻上户口是要结婚证的,你知不知道?总不能让果冻是个黑户吧?”
  “还有,你不是说盛安想在深市买房子吗?你不和他领证,怎么在房本上加你的名字?”
  妈妈的声音忽高忽低,或高昂或低切,犹如一首歌,但樊简更愿意称之为组合拳。
  妈妈说完了这些,又随意的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樊简握着手机,一时没回过神来。
  她该听妈妈的话吗?她不该听妈妈的话吗?
  她是一个害怕让妈妈失望的孩子,但同时她也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人。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她真的想好要和顾盛安过一辈子了吗?
  樊简的心里烦乱无比,妈妈的话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你不和盛安领证?你还想和谁领证!”
  她不想和顾盛安领证,并不代表这个人选中出现了别人。她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在感情上和她发生过关系交集,在一片白纸上留下痕迹的,不过顾盛安一个。
  樊简的暂时不想,只是她觉得现在并不是她和顾盛安领证的时候。
  只可惜别人总不介意用自己的想法来猜测别人。比如现在这件事,“她不是不想领证,只是不想和你领证。”这样的话,樊简相信总有人会说,也总有人会当真。
  甚至妈妈可能也有这种想法,通话中那声压得低低的“你不想和盛安领证,是不是还在抱着其他的什么念头?”
  樊简无法对这句话做出回答,这句话是对她品格的亵渎,和她们母女之间互不了解的铁证。
  樊简还能再说什么?
  樊简不说,但石真梅和顾淮南却是有话要说。他们那几天看着樊简,嘴角总是提着,嘴里的话却总是含着不露的。
  有时候开了个头,后半段又紧跟着收了回去。这种态度,给樊简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忠心又不太机灵的特务似的。
  最终还是顾盛安爽快些,他直接了当的问“妈是不是跟你说过要我们回去把证领了是吗?”
  看来妈妈是下定决心了,她不是在跟樊简商量,她是在给樊简下命令。顺带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把她的后路堵死。
  “嗯。”樊简轻轻的应了一声。
  “妈怎么突然跟你说到这个?”
  顾盛安坐到了樊简的身边,转头看樊的时候缩着脖子,身高水平线低于顾盛安的樊简在此刻俯视着顾盛安,“妈是为了果冻考虑。”
  “哦。”顾盛安坐正身体。
  樊简学着顾盛安的样子去看他,但她的脖子却还是挺的直直的,她才发现,她根本不必缩着脖子。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樊简突然很想知道顾盛安的想法。
  顾盛安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愿意,她该听从大家的意见吗?如果不愿意,那她该是有多么差劲?
  “我随便吧!”
 
 
第131章 今时之诺
  “我随便吧!”
  其实樊简经常能听到这几个字。在学校时,樊简每次去小卖部买东西,陈容让樊简帮她带东西,樊简问陈容想吃什么,陈容总是回答说随便。
  之后工作,和同事吃饭聚餐,樊简自己也经常会说,随便吃点什么就好。
  随便,可以说是没有主见,也可以说是不挑剔。在吃什么这么小的事上,随便表示的更多的是一种随和。
  但是樊简却怎么也想不到,在领证这样严肃而重大的事情上,顾盛安竟然也会说“随便。”
  他以为是去菜场买菜还是去小卖部买吃的?
  樊简突然觉得很累,她好像没有必要再这样坚持下去了。
  眼前是黑压压的沉沉的往下坠的帐顶,看不到光明,也看不到未来。黑和沉压的她心口都开始一阵阵的发疼。
  顾盛安的手臂又伸了过来搂樊简的肩。
  黑暗中的声音少了几分清晰,更多了几分柔情,他的手抓着樊简的肩膀往怀中带了带,“阿简,你又生气了?”
  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樊简也没打算掩饰,她的失望是如此的明显,但顾盛安又是如此直截了当的将她的失望归类为生气。
  身边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和灼热的气息,靠在一起的身体是暖的,但萦绕弥漫在心底的,却是怎么也驱不走的寒。
  没等到樊简的回答,顾盛安有些着急的摇了摇樊简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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