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
作者: 茅屋庭前雨
简介:
十年回首，空无一物，余生茫茫，何去何从。
这一天他失去了所有，感觉人生到了最灰暗的时刻，面前有两个抉择，是继续沉沦，还是选择改变....
第1章 撞破
傍晚，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时间点；
有的人准备下班、有的人准备上班，有的享受阖家欢乐的美好时光，有的则在酒桌上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林清秋刚好属于比较悲催的一类，不得不在酒桌上陪着笑，摧残着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
“林经理，海量啊！只要喝完最后这三杯，一切事情好说。”
一个头发半秃，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给桌上的三个杯子加满白酒，笑呵呵的说。
林清秋看着满满三杯酒，已经有些溢出来，本想严词拒绝，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做，如果这次商谈不成功，他所管辖的几个门店租金和扣点全部都要提升，这是老板不能接受的，来的时候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么成功，要么卷铺盖走人。
他也想同其他人那样把文案、电脑等等东西一股脑的丢在老板桌子上，潇洒离开，可世界有很多无奈……
现在他的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酒量是多少，现在已经超过他的极限了，再喝下去说不定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还没等他思量，他一旁的油腻胖子就已经有些不高兴的甩脸子说道：“林经理这是不给面子？”
“哪能呢！钱总，我这就喝。”林清秋明白今天这三杯白酒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陪着笑，心想着，不喝，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说话间，拿起酒杯，摇了一下头，眯晃着眼，喝了小半口，喉咙有些火辣辣的，胃里疼的难受……
“林经理，你这是养鱼呢？”
林清秋看着胖子油腻的嘴脸，有点犯恶心，有点想爆发，可是想到自己的工作，家庭，房贷、车贷，这些都不允许他有怨言，他不能够失业，学历不高的他好不容易混到了今天，而且他还打算结婚了，所有的一切都容不得他爆发，只能忍着。
强忍着怒意，陪笑着，带着忧愁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
油腻胖子的脸由阴转晴，笑嘻嘻的催促道：“这里还有两杯哦！”把剩下的两杯酒都推到林清秋眼前。
此刻他喉咙还火辣辣的，两颊涨得通红，十分难受，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公文包内手机响起，他摆手示意接完电话接着喝。
这是他女朋友白欣欣打来的电话，踉跄着走出包厢门，靠在墙边上，舒缓酒意，“欣欣……”
“又喝酒了。”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声音，关心的说道，“少喝一点，在外照顾好自己。”
白欣欣是知道林清秋的工作的，在林清秋眼中她是一个很能体会别人感受的女孩，永远也不会发怒，或者说一直这么平静，不会因为他时常出差而撒娇、吵闹，她一直是这么温柔的女人。
“好的……我……知道，你放心吧。”林清秋含着酒意有些谈吐不清的说道，“吃饭了吗？”
“刚下班，正准备吃饭呢！”
依靠在墙边上聊了一会，林清秋觉得女朋友的电话来的实在是太及时，如果是以前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悄悄的走人，可今天却不行，沿着墙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冲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在洗手间边上靠了一会儿，感觉胃舒畅了一些，他才晃晃悠悠的走进去。
刚进门胖子立马催促他，林清秋不想再耽误时间，也不想再对着胖子油腻的脸，坐下之后赔笑说道：“喝完这两杯酒，钱经理就把这份文件签了。”
即使喝醉，林清秋依然没有忘记留下凭证，白字黑字为凭，要不然以这胖子的禀性说不定明天又会继续敲竹杠……
喝完酒，林清秋直接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
终于把这个死胖子搞定了，林清秋站在洗手池边上，继续用冷水冲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今晚车是不能开了，只觉得胃里难受“呕……”
肚里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清洗一番后，沿着墙边摇摇晃晃走着，服务员好心的问道要不要帮忙，喝酒的人总是有自己还行的错觉，拒绝服务员帮忙。
依靠在马路旁边的一棵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看他摇摇晃晃的，浑身酒气，厌恶的看了一眼，随着手机叮咚，出租车师傅接到一个单，一脚油门，跑老远……
留下林清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马路边上。
“奶奶的……连你也瞧不起我……”林清秋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不过此刻他就是一只软脚虾，爬了半天，也起不来，瘫倒在地上。
孤零零的一个人，晚风有些萧瑟。
醉眼朦胧，双眼紧紧盯着路中央，只要有车经过，他必然挥手，师傅们看到他一滩烂泥的样子，过路的车辆都从他眼前疾驰而去……
吹了一下晚风，林清秋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爬起来往停车场里走，进入车中，刚坐进车里，就有人敲车窗，他警惕的没有开门，反手把车门锁紧……突然想到好像是自己刚才叫的代驾。
「代驾费1000」上车的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低声说道。
“1000？你讹人吧！”一谈这个林清秋就不困了，立刻从座椅上弹起来大声说道。
“那你说多少？”女子反问道，“而且你这个距离实在太远了，一般代驾谁大晚上接你这活啊……不肯就算了……”
……
车在高速路上如夜里的流星般疾驰，开着窗，吹着风，林清秋醉意淡了一些，这并不是去酒店的路，而是回暮城的路，他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时间都睡在酒店里或者公司租的房子里……在暮城贷款买的房子是女朋友白欣欣在住。
可能是醉意之后的思念，无意中就报出了这个地址，回去一趟也好，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她这个时候睡了没有？她可爱美丽的面容、每次回家都准备一桌子菜迎接他……
而且林清秋与她在今年准备完婚，再过四个月就是结婚的日子了，经过三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家门口，如今已经是深夜，看着久违的而又熟悉的家，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啊——”
两声尖叫，林清秋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
第2章 暴怒
眼前的白欣欣正在与一个没穿上衣的男子拥吻，在看到林清秋的刹那间两人分开。
这一刻，林清秋觉得他的大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他有些不敢置信，平时柔情似水、对他万事包容的她尽然背叛了他。
以为是自己醉酒之后的幻觉，用力的揉揉眼睛，轻拍了两下脸颊，闭上眼睛。
再次真开眼，还是一样的场景，对面的两个人露出惊愕的神情。
他多希望这就是一个梦、是一个酒后的幻觉。
可是摆着眼前的事实，让他心里难过，让他心里在滴血，每天都打电话关心自己的人儿，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还有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熟悉，正是他的兄弟马九文。
曾经的兄弟，无论何时马文九找到他，借钱、感情失落、工作等等，能帮忙的时候他一直伸出援手，就在上个星期还说他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林清秋二话不说东拼西凑给他凑齐了十万块钱，还有上个月公司产品销售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无条件的把自己手中的资源给他……马九文失恋的时候，是他陪着一起、安慰马九文……
林清秋真的很想冲上去暴打他们一顿，可是心中的泪水无声的落下，打了之后呢？又能如何？
攥紧的拳头，短小的指甲盖陷入肉里，吃痛着，拳头松开又攥紧，紧了又松开……酒也醒了一大半。
左手一恶魔，右手一怂包，一个怂恿着冲上去直接暴打一顿，一个选择息事宁人。他也不过是一个怂人罢了……
“啊秋……”白欣欣想要解释什么，嗫嚅着嘴半晌不说话，最终只是喊了他一句。
林清秋眼中的白欣欣还是如此平静，就如从前一般，温柔大方，可是她略带委屈的表情，好像不是她的错，而是林清秋欺负了她。
听到白欣欣的呼唤，林清秋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直接踏出几步，朝着马九文脸上就是一拳，怒嚎着，眼里的泪水无声落地：“马九文，你就是这样做兄弟的——”
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马九文脸上，白欣欣在一旁拉住他，直接被他推到，一个踉跄摔倒在沙发上。
“清秋，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林清秋转头对白欣欣咆哮道，马九文趁机推了他一把，从地上爬起来，用拳头在他脸上招呼两拳，两人缠斗在一起，砰砰桌上的水杯掉落在地上。
白欣欣走过来拉住两人，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玻璃碎片，刚好踩在一片玻璃碎片上，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哭泣。
马文九抓住他的双手，说道：“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认了……可是我与欣欣是真心相爱的，她现在受伤了，我先看一下她。”
“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四个字如冰锥一般冷冷的打在林清秋身上，一时间失去了神，被马文九推开，回神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门去。
你们是真心相爱，那么我与欣欣之间呢？
从高中到现在，十余年的感情，难道都是虚幻的？
她说家里没有钱供她上大学，林清秋毅然选择外出打工，一份留给父母，一份给她。
她说毕业没找到工作，是他介绍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
白欣欣的任何要求，他都毫无怨言的满足，在提亲的时候丈母娘百般刁难要二十万的彩礼、要车、房，经过几年的奋斗终于把这些都实现了。
丈母娘终于同意他们今年结婚，这让他很高兴，终于能把她娶回家。
他并不在意丈母娘的态度，因为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是她的女儿白欣欣，如果自己将来有一个女儿肯定也会百般考验女婿，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肯定舍不得她嫁给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让她在外遭罪，这些他都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的是，那个每次回家都给他准备一桌子丰盛饭菜、温文尔雅的女人，为何背叛了自己，在每次疲劳、醉酒都有她陪在身边，这让他觉得这间房子就是温柔的港湾。
可是这港湾让他觉得窒息，好像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应付，虚假的让人厌恶。
呆坐在沙发上的林清秋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蕴含着令人厌恶的气息，关了灯出了门，才看到门口边站着一个人，白净的皮肤，个子不高，看起来也才不过二十岁左右模样。
“代驾费。”女孩淡淡的说道。
“多少钱？”林清秋在醉意中，匆忙之间上了楼，忘了付款，这女孩也跟着上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默默的在一旁看戏。
“1000……”
“你去抢银行算了。”林清秋不怀好气的说道，扫码之后直接支付五百块钱，“500爱要不要！”
林清秋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怒气，付完款之后，直接从她身旁走过去。
那女孩一把抓住林清秋的手，直接把他按在墙上，一反之前文文静静的模样，狠狠的说道：“你老婆出轨，别把气撒在我身上，说好的，别想赖账。”
让林清秋没想到的是，这女子小小一个，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当即认怂把钱给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怂人……
……
林清秋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深夜暮城很少车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倒是有一些孤寂，点上一支烟，看着沿路的灯光忽明忽暗，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不远处路灯下的一条流浪狗。
十年回首，换来的只是一头青青草原，以前还看网上如何如何，还以为只是饭后的调料，没想到这些奇葩的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如何处理！
从工厂打工一路爬到销售经理，这一路他就是为了能够配上白欣欣，能够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跟着自己遭罪，在此时他所有的努力好像一个笑话。
十年他如火石般，即使是冰山应该也融化了吧，只不过白欣欣好像从来没有融化，对他也仅仅是温柔、包容。
可是刚才看到白欣欣与马九文拥吻，那种激情好像从来没有对他释放。
冷静过后，林清秋认真的看待自己这一份十年的感情，他与白欣欣的相处好像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让他以为白欣欣的爱就是这样温柔如水，他也一直很享受这份温柔。
“可能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吧！”林清秋自言自语，嘲笑着自己的一厢情愿，嘲笑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第3章 事故
走累了坐在路边，林清秋在马路边整整待了一夜，脚下的烟头落了一地。
他沿着马路走回去，刚打开车门，就看到白欣欣与马九文归来，此时马九文的手还搀扶在白欣欣腰间上。
这让他觉得恶心，现在撞破了，两人居然毫不掩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举止亲密，言谈有笑，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好像白欣欣十年的恋人是马九文，而不是他。
在林清秋注意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林清秋。
六目相视，林清秋经过一晚的冷静，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止不住愤怒。
“你们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林清秋冷冷的说道。
白欣欣张嘴并未言语，被马九文拉到身后，看着林清秋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
“冲你来……我他妈就想把你杀了。”林清秋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的怒气就忍不住爆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所有的苦，所有的痛，他全部都吞咽进肚子里，偶尔会和白欣欣说说，可也只是当玩笑罢了，说完之后，还不是要认真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