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仝却指着袁纯手中的纸袋子,仿佛对这个更感兴趣。
“哦哦,对了,对了,给你准备的,肉夹馍和热巧克力!”
这是个什么搭配?王与仝有点怀疑这是否属于黑暗料理的范畴。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是经过我验证的。肉夹馍的馍,是烤的,又酥脆又绵软,里面的馅儿给你选的是肥肉相间的五花肉。这个热巧克力,也是我所喝过的最好喝的。哎呀,有点凉了,快尝一尝!”
王与仝就着袁纯的手就咬了一口肉夹馍,仿佛无意地,以唇碰触了袁纯的指尖,然后一语双关地说:“好吃……"他的笑,让袁纯有点儿恍惚,到底是在说肉夹馍呢,还是在说自己呢……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袁纯突然嗅了嗅鼻子,皱着的眉头里,单纯的只是对某种味道的厌恶。
“大概是,今天旁边坐的一个人身体不太舒服。”
“男的女的?”
“没注意。”
袁纯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王与仝居然给出了这么一个奇葩的答案,差点嘴里的一口热巧克力没喷出来。
“啥没注意啊,肯定是女的。”
“女的吗,真的没印象了,Gabriel,你怎么还在啊?我今天旁边坐的是男是女啊?”
王与仝一边西装革履地抓着肉夹馍在啃,一边又神情自然地拉Gabriel来救场。
Gabriel自然是要配合自己顶头上司的演戏,做苦思冥想状:“到底是男还是女呢?啊呀,我坐得太远了,实在是看不清啊,穿着黑衣服,又是短头发,睡着了还撞在椅子上了,估计是个男人吧……”
“你看,连Gabriel都没分清,虽然我没注意,但十有八九就是个男人。”
王与仝信誓旦旦地下了结论,可怜飞机上的佳人,不仅没能顺利入了某个人的眼,还被悄然间就改了性别,比去泰国效率还高。
“Gabriel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再回总部大楼了。车钥匙我有,你让张师傅告诉我车停在哪里,让他也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回。”
王与仝赶人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Gabriel在心里腹诽道:我一点儿都不辛苦,飞机上看戏能有什么累的,倒是总裁你有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袁纯举起爪子朝Gabriel摇了摇,算是打招呼告别,而后一转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一不小心喝了给你准备的热巧克力……”
王与仝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凑上吸管,猛地大喝一口:“既然是给我准备的,我不喝一口尝一尝,岂不是太亏了。”
袁纯望望手中捧的热巧克力,又望望王与仝,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喝了自己喝过的热巧克力??
“我喝过的,你不介意啊?”
“正是因为有你的味道,我才有兴趣……”袁纯捶了王与仝一下,然后才咯咯咯地笑起来,笑语嫣然地说。”
你这一身装扮,总觉得应该配着牛排、咖啡、红酒、鱼子酱才合适。
可我就觉得这个肉夹馍才实惠,飞机上的东西那么难吃,你肯定不会吃的。
还是这个最能解馋填饱肚子。我觉的,我喜欢的,你应该不会讨厌。“
“所以,是对我的考验?通过了吗?”
“哪有考验,别给自己加戏啊。这一个肉夹馍可贵了呢,配上你大王总也足够了。”
袁纯的强词夺理,毫无道理,但王与仝却很好说话地回应:“是是是,我很知足,飞机餐哪有你手艺的1%。那么袁纯小姐,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仿佛,天空落下的第一瓣雪花,轻盈而又落在心尖,一句「回家了吧」何时变得这么意味深长了,原来两个人的归途,是如此的值得期待。
如果一路上,袁纯没有纠结于王与仝身上的怪味道,就更完美了。这也让王与仝对袁纯的心理洁癖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不知不觉地,袁纯在他面前,已经从一只唯唯诺诺的小兽,变得如此肆无忌惮了呢,竟然还敢嫌弃自己。
“你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味道?”
“这个就像小时候闻的几块钱一瓶的廉价桂花香水,一闻胃就饱了,反正难受。”
“我有一个快速的解决方案,你要不要听?”
“什么啊?脱掉啊。”
“我们纯纯已经等不及了吗?”
“这条机场快速路走到底,向前就是去市区,算上堵车,估计到菲尼克斯还得一个小时,但是如果从前面的那个出口下去,就是我常住的地方,钓鱼台路那边,只要十分钟,我可以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钓鱼台路?鲸市老公馆景区?你居然可以在这里买到房子?不都是文物吗?”
袁纯只顾着发问,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已经偏离了既定的方向,她连珠炮式的问题让王与仝默认了她的选择。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王与仝就这么把袁纯拐到了自己家,鲸市近郊的一幢老式花园洋房,据说是一个旧时文人亲自设计修建的,没什么特别的。
王与仝看中的是这里旧时光的沉淀感,为了真正能够宜居,在整修上可是花了很大的精力。
屋内布置的也是他多年淘的各种家具、陈设,不一定很贵重,但毕竟有其特别之处,关键是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统一的气质。
对他而言,家在这里,而菲尼克斯只是城中偶尔休憩的地方。房子多的人就是麻烦,总要分出个亲疏远近和高下来。
那件留有让袁纯犯嘀咕的怪味道衣服,估计是要被淘汰了。
如果袁纯得知那种进口的羊毛绒面料,需要好几种羊毛、羊绒的混合编织,做工非常繁复耗时,但是保暖性能良好。
国内根本没有这样的工艺,所以只要是在国内的专柜上出现的成衣,光出场价就至少5000+起,不知道她会不会痛斥王与仝的奢侈浪费。
但这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袁纯,谁让她的鼻子太灵,王与仝就是这么认为的。
自认为自己的感情洁癖不亚于袁纯的王与仝,自然不会在乎一件衣服了。
不过,从机场高速下去到钓鱼台路,真的只需要十分钟吗?
那肯定是不止啦,但是袁纯满心想的只有老公馆、老洋房、民国风云人物、旗袍、洋装、间谍、名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时间的误差。
或者说,只要袁纯和王与仝在一起,时间就没有了意义。
而且,正如袁纯质疑的,这其实只是在钓鱼台路附近的,一幢有几十年房龄的老房子。
和那一片的人文遗迹保护区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真有关系,也落不到私人名下了,早就编号在册,成为公共资产了。
但这并不影响,袁纯好奇地在屋里闲逛,带着朝圣和寻宝的心情,看光影在王与仝的家里投下各种迷人的图案。
不得不说,王与仝的审美品位,真的很在线。
屋外的那一片花园,正值冬季,虽没有姹紫嫣红,但是满园里布局得当的绿植颇为养眼,丝毫没有季节带来的寂寥,尤其是墙角处的一丛翠竹,影影绰绰的,到了春天也许能冒出笋尖来吧……
屋内,光是房屋里红色木质的装修,就让她惊叹不已。虽然有点年代感了,但并不沉闷,反而带着古典的鲜活与明妍,由一连串的木质楼梯串联起上下的灵动。
屋内显然有一阵子没人来了,袁纯有些脸红的想到,似乎是为了自己,王与仝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住在菲尼克斯,竟然是好久没回家了呢……
最得袁纯心意的,自然是王与仝的书房,简直就是袁纯梦想中的样子。
三面墙被书包围了,书架直抵房顶,只留下带落地窗的那一面,可以引入自然天光和清风明月。
正因为书房够大,书架又太高了,于是书房里就有一个带滑轮的梯子,可供方便移动、上下攀爬。
当王与仝收拾妥当,到处找袁纯,终于找到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
穿着浅黄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的袁纯,就坐在梯子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神……
随手轻轻地翻页,时不时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精彩之处,欲让人一探究竟。
虽然,此前,王与仝一人独居于此时,对感情之事冷漠至极,但也曾在某个瞬间,憧憬过这里若有了女主人,但他始终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样子,如今都有了——闲静时如娇花照水,有了你便是岁月静好……
第47章 跑跑看
袁纯猛地一抬眼,发现王与仝正现在书房门口,顿觉自己在他家表现的如此惬意,似乎有点太不客气了,就想赶紧站起来,却忘了她此刻坐着的地方是梯子啊……
下一秒的悲剧,纵使是王与仝身手再矫健,也阻止不了——
几乎在同时,“砰”地一声响和王与仝的低呼重叠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地,两个人都受伤了。
袁纯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她膝盖手掌着地,骨头碰得生疼,而王与仝冲过来成为了她的缓冲,左手和手臂承受了她的大部分体重,此刻在经历了几秒的神经反射的空白后,终于从神经末梢传来阵阵不绝的巨痛,仿佛要麻木了。
在自己家里受伤?王与仝无奈地看看倒在一边的袁纯,还真是他王与仝的克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总有意外和惊喜,至于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就要看运气了。
王与仝是徒手接人,这手上有擦伤淤青实属正常,但是袁纯穿着冬衣呢,艰难地撩起裤腿后,膝盖上赫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王与仝见了,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就一个公主抱,袁纯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赶紧问:“你要干嘛?我都这样了……”
“能干嘛?去医院啊!”王与仝没好气地说,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不要了,不要了,我这就是看着可怕,实际上不碍事的,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袁纯抱着王与仝的脖子哀求,其实她挺怕去医院的。
“不是第一次?确实,如此。”
王与仝想起了不久以前,袁纯一脚踢到石墩子上的情景。彼时,他觉得莫名地好笑。而此时,只有满心的心疼,连同此前错过的,双倍补上。
“还是去趟医院吧,别留下疤了,夏天穿不了裙子……”
王与仝凑着袁纯的头发,轻轻地说,让袁纯痒痒得只想躲开,可在他怀里又无处可逃。
袁纯迷迷糊糊地被王与仝带到了医院,在外科挂了号,去往门诊时,正碰上百无聊赖的医生张着嘴在打哈欠。
医生见来了「生意」立马精神振奋,看了看袁纯状态吓人的膝盖,例行公事地问道:“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啊?给我讲讲。”
“摔的。”
“跌倒了。”
医生看看两个异口同声却答案不一致的人,早已经瞥见了王与仝手上的伤,来回地看看这一男一女,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疼吗?”
“不看不碰就不疼,但有点儿肿。”
“那去拍个片子吧,这是单子,先去缴费。”
袁纯和王与仝拿着单子关门出去的时候,恰好听见那个医生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玩……”
两人默默地走出去一段,袁纯小心地提议:“我觉得,这个医生不太靠谱,这片子还是别拍了吧,以前比这严重的也有过……”
“拍,干嘛不拍!”
袁纯心道,拍就拍嘛,干嘛这么咬牙切齿的呢。
拍了片子,就是坐在一旁等结果,干熬时间无聊的很,这种地方就算刷手机也无法安心。
医院里人来人往,间或会有撕心裂肺的哭嚎或者不明真相的争吵,而后再平息……
很多一看就是生了重病的,支撑他们的就是一种可以称为信仰的,想活下去的欲望。
这让像是来打酱油的袁纯,很是心怀负罪,感觉自己这点儿小伤纯粹是占用公共医疗资源,很想下一秒就偷偷溜走。
王与仝呢,正看着远处一个正躺在担架上哀嚎的醉酒男人出神。
他有多久没来医院了,而眼前的这一幕和记忆中的又有了重合。
他握住袁纯的手就开始使劲,袁纯不明就里,直到被他弄疼了,才「嗯哼」了一声……
王与仝仿佛刚刚醒来,赶紧松开手,安慰似地抚摸起袁纯的手来。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地记忆,都过去了……”
“哦。”
王与仝一手拉着袁纯,一手拿着片子,又回到了外科诊室,医生看了半天之后的结论就是:“没什么大问题,如果膝盖肿痛得厉害,就用冰敷。”
医生见两人还呆呆着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发表进一步的高论,于是就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地建议道:“年轻人,克制点!”
袁纯愣住了,王与仝当即站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连拍的片子都没拿。
袁纯还颇有点遗憾,这可是她人生中拍的第一张片子,难道不应该纪念一下吗?
随即,撞上了门口站着等叫号的下一个患者,一位大妈,正挂着听墙角的八卦之笑……
而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袁纯在奔跑、走路、弹跳、急转弯时……丝毫没有一点儿障碍……那他们来医院,敢情是来半日游的吗?
当王与仝发现这一点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袁纯之后:“这么好的韧性,不马上开始新年城墙跑的练习,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袁纯就悲催地无缝对接地进入了轰轰烈烈的「马拉松」特训时间,她没有想到他是来真的!
袁纯先是借口运动装备还没买,然后就直接被某人带到了最近的运动品牌旗舰店,虽然购物的时候确实很爽啦,轻薄吸汗的运动服套装、适合散步的运动鞋、帽子、头巾、护腕、运动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