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言想了想，问道：“我放暑假的时候，你能回来吗？”最近，他手里跟着好几个项目，放假之前差不多能忙完，本想着到那时候去宁城看她，未曾想，她又跑去了西林。
“可能回不来，听楠姐说，至少得好几个月。”司柠瞥见他皱了皱眉，越往后，她说话的声音越小。
干设计这一行，一个项目短则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那都是家常便饭，况且她和许舟言还都是做这个的，两人的时间要想凑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司柠见他靠在椅背上，也不作声，她抿了抿唇，话中带着请求和讨好的意味，柔声道：“等我这次回来，我跟楠姐多申请几天假，到时候好好陪陪你，可以吗？”
许舟言望着屏幕里十分乖巧的笑脸，疲惫一天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他低笑道：“可以，我等你。”
“好，那你赶紧回去吧！”司柠得到了他的同意，说话的语气欢快了许多。
“柠柠，你说，我听着。”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起身朝外走去。
“你不是要开车？”
“没事，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行。”
“……”
一路上，基本都是司柠在说，许舟言在听，偶尔他也会颇有兴致地逗她笑一笑。
两个人好不容易能有个安静的时间，司柠避开了工作中不愉快的话题，她只想尽自己所能，让他开心快乐。
西林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八月下旬，司柠跟着顾楠回了宁城。
“楠姐，这次能不能多放我几天假？”司柠拉着行李箱，笑着问身旁的顾楠。
顾楠瞥她一眼，点点头，笑道：“这几个月，辛苦了！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先给你一个礼拜的假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楠姐。”
顾楠瞧见她满脸开心的模样，她低头笑了笑。在司柠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我老公来接我，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楠姐，我已经叫好车了，你先走。”司柠冲着车里的人笑着点点头，随后挥挥手，“楠姐，注意安全。”
“那行，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顾楠关上车门，望着车外的她说道。
“好的。”
顾楠走后，司柠拦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几个月没回宁城，走时一片春意盎然，再回来时已是火热的盛夏。
司柠刚进门，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怎么门口有一双女士的鞋子？
这不是她自己的。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可怕又荒唐的想法，她告诉自己，不可能，不会的……
身后的门大开，阳台上绿植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司柠却只听得见厨房的对话声。门口距离厨房就只有几步路，但她脚上好像缠着千斤重的铁链，无法前进一步。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而她全身冰冷，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在心上，指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她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怎么听见开门的声音，我出去看看。”司明推开厨房的门，一抬头望见呆愣在门口的人。
原本是很亲近的父女两人，但现在，那一声亲切的“爸”，卡在了喉咙里，司柠怎么也喊不出来。
比起司柠，司明还算镇定，他走到门口，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你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爸好去接你。”
司柠没给任何人说，一来是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连机票都是昨天晚上才订的。二来，她也好久没回家了，确实是想给司明一个惊喜。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么一幕。
司柠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司明的眼睛，大脑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催她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身子发颤，说话声断断续续，“我，我回来放行李，晚上公司有聚餐，我先走了。”话一完，她生怕后面有人追出来，连电梯都不等，直接顺着楼梯跑下去。
“柠柠……”
司明没来得及叫住她，叹口气，关上了门。
楼道里，司柠听见那一声清晰的关门声，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她瘫坐在台阶上，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开始痛哭起来。
自从宁华走后，她开始学会在司明，甚至所有人面前压抑自己的情绪。
在家里，她不再提起宁华；每次做饭，她都会避开宁华喜欢吃的菜；看到熟悉的东西，她总是能想起宁华在时的情景。
在公司，每当有人提起“妈妈”，她尽量避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参与到别人的话题中。每天下班回家，无论多累，她都带着笑脸回家，即使是装，她也要在司明面前装得很开心。
可从未有人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在梦中遇见了宁华，她是被自己的哭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