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往往不如意,偏偏在她垂下眼眸的前一刻,男人那张神情肃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穿着深橄榄绿的作训服,外面是一件映着“武警特战”的战术背心,头戴配套的战术头盔,他还戴着黑色的护目镜,持枪瞄准目标。
突击小队冲进恐怖分子所躲藏的房间,当场击毙一名恐怖分子,解救下人质。
其他几名恐怖分子从各自躲藏的房间里跑出四处逃窜,被埋伏在建筑物附近的特战队员俘获,全程用时不超过20秒,这是他们平时的魔鬼训练刻苦努力的结果。
时慕眉心一跳,终究还是收回视线。
但余光却不自觉地往屏幕的方向瞟,她看见占领制高点的那位武警特战队军官,缓缓地从荒草肆意生长的石子地上站起,膝盖处的布料已经被磨破,那块皮肤正留着鲜血。
他的下巴被杂草划伤,那道伤从耳垂处蔓延到嘴角下方,长好几厘米。
里面混上脏兮兮的碎石子,他嘴角绷得笔直,表情依旧严肃认真,看上去自带距离感。
时慕盯着他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眼眶不自觉地一热,有泪水滑出,染湿衣襟。
她本不是个矫情的人,08年川城那场地震被埋在废墟底下,她都未曾流过一滴泪,此刻却因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满身伤痕而哭。
奶奶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替她携去眼角的泪后叹了口气:“都是好孩子,可是我们老时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从老时这辈开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看着你爷爷在任务中去世,然后有看着你爸爸在地震中走了,现在又要看着我将来的孙女婿受苦。”
“小四,我们家从军几代,从来都是为国争光。年轻人就是有自己的胆魄,想当初奶奶也有去陪过你爷爷。”奶奶眼里泪光闪烁,“所以做自己想做的吧,趁现在还年轻。”
“奶奶也有点心疼这孩子了。”
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默默支持他的坚强女人,在爷爷奶奶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奶奶何曾不是苦等在家中,或许每夜亮着台灯守在窗边,就盼望着他的一份书信。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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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时慕便收拾行李坐专车前往新城。
直到那天她才想起还没有同孟霜说过这件事,当时怕她接受不了,现在又怕她会去家里找她,见也瞒不住多久,她便联系了孟霜。
“什么?你要去新城?”
孟霜果然跟她想得一样,反应很大,就连和她在一起的李向笛得知此事也在劝着她。
“时慕,现在新城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时慕笑着安慰着她们:“知道,但是我不去总有人会被送过去,他们过去或许真的人生地不熟,那我不还有苏迟宴在那里嘛?”
孟霜被气得失语,在电话那头直叹气。
李向笛接过电话同她说了几句:“时妹妹我觉得你还是太冲动了,宴哥他虽然在那边,但是他每天忙着处理案件连照顾好自己都不能够了,还怎么来照顾你啊。”
“所以我现在过去照顾他。”
“……”
那头被堵得哑口无言。
“时慕,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照顾自己都不能够了,你还怎么去照顾他?”
孟霜最后被气笑,笑过后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现在劝你肯定来不及,但是时慕你不要老逞强,以后多为自己想想吧。”
时慕小声地回她:“我知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怎么都这么不相信我?”
孟霜那头顿了片刻才开口回她:“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人总有累垮的时候,当你垮在一片无人熟识的土地时,会觉得孤单的。”
周身似有悲伤蔓延,时慕主动活跃气氛。
“不说这些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悲恸干嘛。对了,你们最近工作忙吗?”
“李向笛一直连轴转,我稍微好点。”
“行,那你们注意休息,我要上车了。”
“时慕!”
时慕正想要切断电话的手顿住:“嗯?”
“你回头。”
她搭在行李箱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她缓缓地回过头。
女人穿着白色的小面包服站在远处的老槐树下,站在她身旁的李向笛揽着她的腰,朝她招了招手,时慕鼻子不自觉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