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样,戚野先回家取三轮车,许愿在班里待了一会儿,往商业街的方向走。
今天他到得早。
她走过去的时候,远远便看见白底红字的“七爷炸串”。
但走得近了,才发现戚野并没有在炸串。
一直滋滋作响的铁锅里,现在放的并不是滚烫的热油,而是小半锅被铲子翻来搅去的大米。
在她来之前就开始炒,开着大火,大米已经炒得焦黄。站在旁边,能闻见那种脆生生的米香味。
“帮我拿下盆。”戚野忙着盯火候,顾不上看许愿,“在架子下面,不锈钢的那个。”
许愿连忙应声:“哦哦!好的!”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找到不锈钢盆,递过去。
戚野把炒米倒进盆里,将火关小,又从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一袋没拆封的白砂糖。
找剪刀开袋时,扫了眼许愿:“下周要期中考试。”
一听他这么说,许愿整个人都蔫了:“是啊。”
中午没细聊这个话题,现在说起来,她很是郁闷,“最近物理课的内容都好难……”
戚野这段时间过得不错,许愿也还可以。
人社局这个月格外忙,陶淑君天天在单位加班,回到家倒头便睡,根本顾不上找她的麻烦。
只要不挨骂,许愿就挺高兴。
但期中考试迫在眉睫,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要是没考好,陶淑君肯定会爆发。
戚野把油倒进锅里,开着小火,慢慢往里面倒白砂糖。
一边倒,一边淡淡道:“你做题做得不错。”
虽然他不再刷她的饭卡,还是和以前一样盯着她的物理。
平心而论,许愿平时做物理题确实可以。
比较难的压轴题做不出来,普通甚至中上难度的题,完成的都很好。
“光做题好没用呀!”许愿愈发垂头丧气,“你不知道,我物理一直考四五十……”
从初二开这门课,她的物理成绩就没上去过。
哪怕是极其简单的卷子,江潮考六七十分,她也能考不及格。
说实在的,许愿自己都想不明白。
明明那些题目她平时全会,到了考场上,怎么就写不出来了?
有些气馁,许愿盯着不远处商场前的卡通玩偶,听见男孩格外淡漠的嗓音:“你今天其实不想来吧?”
“啊……”没想到他突然换了话题,她愣了一下,“没!没有!”
虽然她确实比较想回家复习,但不是完全没空,陪他摆上一会儿摊的功夫还是有的。
小心思突然被戳穿,她反驳得急。
戚野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她一眼。
他眼珠极黑,像被细细打磨过的玻璃珠。很凉,有些硬,即使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也冷冰冰的。
直直看到人心里去。
许愿被看的心尖儿一突。
“你、你干嘛呀。”她小声嘟囔,“是你叫我来的……”
怎么她人都来了,他还当面拆她的台?
小姑娘问得有点儿委屈,戚野垂眸:“下次不想来就拒绝。”
他慢慢炒着锅里的油和糖,一点点炒出焦糖色:“我不是你妈妈,不会生你的气。”
男孩这几句说得很平淡。
许愿一连眨了好几下眼:“你……”
上一次,在反问完她之后,他和她谁都没有再谈论家暴的话题。
戚野没说起陶淑君,许愿没提及戚从峰。
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