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都算不上好选择。
好在她总算被哄好了,公交车启动,还趴在窗边,捏着纸青蛙和他甜甜挥手:“拜拜!”
戚野冲她摆了摆手。
往三轮车的方向走,路上,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微微皱眉。
许愿摆脱不了她的母亲。
那他就一定能摆脱戚从峰吗?
尽管醉鬼已经消失了几个月,他还会不会突然回来?
*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七月七号,大家回校拿成绩单和暑假作业。
准备拿完作业就去摆摊,早晨起床后,戚野在家收拾东西。
还在厨房里洗铁锅,哗哗水声中,他敏锐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戚野手一顿。
没关水龙头,不带表情、若无其事继续洗锅。
时隔两个多月,戚从峰再次踏进家门时,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一大圈。
在外面躲债的日子显然不怎么好过,一改往日在戚野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冲他笑:“儿子!我回来啦!”
醉鬼咧开嘴,戚野只觉得恶心。
几乎不用动脑子,就能明白男人为什么笑得这么谄媚,他拿抹布擦干净铁锅。
换好衣服,拿起书包,沉默地往楼下走。
戚从峰在后面紧追不舍:“我都听说了,你找那个什么南哥帮了忙是不是?哎呀我就说我儿子有本事!了不起!果然没错!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果然是我的种!”
戚从峰一口一个儿子。
戚野快要吐了。
不是夸张过分的形容,是生理上遏制不住的反应。
之前挨过的拳脚还历历在目,他走在路上,听着男人用平日讨好债主的语气亲亲热热喊他,胃里翻江倒海。
用力咬唇忍住,才没直接吐出来。
作为赌棍,戚从峰一向不要脸。
男孩冷着脸不搭理他,他完全不气馁,一路从老小区,跟到西川一中附近。路上一直重复:“我听说南哥特别有钱,身家有几个亿!你和他关系好,他有没有给你钱?”
“你看爸爸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工作什么的,你借爸爸一点钱吧,等我找到工作立刻还你!”
戚从峰好像把离开前的事忘光了。
他不记得怎样卷走了戚野的钱,怎样把戚野打得昏迷过去,怎样将戚野一个人丢在家里,任凭讨债的地痞流氓上门围堵。
他只知道这个儿子或许有钱,他可以从他这里拿到赌资。
戚野始终没理会戚从峰。
直到走到西川一中门口,才停下脚步,抬头。
早晨洗锅耽搁了一点时间,此刻,校门口停着各式各样来送学生的车。人来人往,完全不用担心醉鬼会在此时动手。
所以他平静看着戚从峰:“不要脸。”
冷冷说完这一句,戚野没看戚从峰的表情。
头也不回走进西川一中。
真恶心。
快步往教学楼里走的时候,他想。
尽管哄许愿时很有一套,看见戚从峰的脸,听见他的声音,听到他一声声喊他儿子。
戚野就反胃到说不出话。
他不配当父亲,不配当丈夫,甚至不配当人。
打算先拿到暑假作业,再考虑回去如何应付醉鬼,戚野走进教学楼。
初二(3)班在一楼,一进去,走两步便能到。
眼看离后门还有一点距离,戚野刚迈出右脚,整个人毫无预兆飞了出去。
距离近,他直接砸上了后门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