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棉服到了其他人手里,她并不是特别在意。
现在家家户户条件基本都不错,没谁会在外面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如果真的被捡走,说明的确需要。
那这件棉服也不算白买了。
许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自然,透着无知无觉的天真。
戚野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这么乱花钱,又出来这么早,你妈不生气?”
他倒不是想拿陶淑君来吓她,只是这种可能毕竟存在。
戚野一提起陶淑君,许愿有些紧张,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这不是乱花钱。”她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想了想,又小声说,“她不会为这个骂我。”
其实不是不骂,而是不管。
陶淑君早上从不给许愿做早饭,社保局上班时间又比西川一中晚。通常情况下,许愿出门的时候,陶淑君还在主卧睡觉。
许建达在外面赚得多,社保局收入也稳定。对于许愿的零花钱,陶淑君从没管过。
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许愿拿零花钱买了什么。
而且最近,或许是因为上一次,在电话里被陶老师驳了面子,陶淑君觉得心虚。
这段时间虽然没给许愿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像从前那样劈头盖脸骂人。
大人在小孩儿面前有绝对权威。
遇到其他大人,失去年龄、地位、经济上的优势,那种权威就瞬间坍塌了。
“你穿不穿呀?”许愿没想那么多,偷偷瞧戚野的表情,“我昨天跑了好几家才买到的……”
这件棉服是她找到最厚最暖和的一件。
小姑娘委委屈屈站在那儿,一张小脸被冻得绯红,一边拿手捂脸,一边从指缝里小心看他。
戚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只能垂下眼:“下次别乱剪衣服。”语气还是有点儿凶。
许愿听出他的退让,高兴点头:“好!那你以后也不要总是说不要!”
说完,她觉得这句话有些傻,呆了几秒,自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戚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什么也没说,他先用她特意塞到口袋里的针线,缝好那道被剪开的口子。又把棉服挂在手臂上,从上到下仔细拍了一遍。
显然十分想营造出“这件棉服真没人要”的假象,她踩脚印的时候挺努力,前前后后都有。
拍完脚印,他将棉服放在厚厚的积雪上,来回滚了好几遍。
积雪洗去灰尘,这样一来,又是一件崭新的棉服。
“怎么样怎么样?”许愿看着戚野穿棉服,刚套了一半,就迫不及待问他,“暖和吗?”
戚野没有立刻回答。
他把棉服套在身上,拉上拉链。
许愿买的是一件中长款黑色棉服,比他从前那件桃红棉衣要长得多。同样,里面填充的棉絮也要多得多。
内里有着细密的短毛绒,外面用的是防风防水面料。
穿好的瞬间,风雪被牢牢阻隔在外。不论风声如何呼啸凛冽,都透不进半点寒意。
戚野很多年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或许穿过,等到再大一点儿,就没有了。
一时间有些发怔,他愣在原地,直到女孩连声问了好几遍,才缓慢回神。
两个人身高有差距,此刻,她正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眸子亮晶晶的,见他看过来,还弯了弯眼睛,笑得特别高兴:“到底暖不暖和呀?”
“嗯。”于是他难得跟着她牵了下嘴角,“特别暖和。”
*
有了这件厚实的黑色棉服,这一波寒潮,戚野过得并不艰难。
许愿不肯告诉他棉服的价钱,更不许他说什么以后给你钱之类的话。他没办法,只能仔细盯起她的物理。
有时间便抓住她讲题。
寒潮过去,天气逐渐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