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给那边打钱了吗?”
戚野冷冷打断戚从峰。
“上一次汇款是我开学前打的,所以我没钱交学费。”
腿还在一突一突抽疼,他平静地说,“过去快两个月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打钱呢,爸爸?”
这是开学到现在。
戚野第二回 这么称呼戚从峰。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陈旧的老房子里,只能听见美女主播清脆的笑声。
还有男人愈发沉重的呼吸。
最后,和咆哮一起甩来的,是一个还有残酒的酒瓶:“滚!”
这次,戚从峰倒没对着戚野直接丢酒瓶,但碎片依旧四处飞溅。
男孩毫无反应。
拎着架子和铁锅,他站在原地,不带表情看了一会儿戚从峰。
淤血已经全部散去,眼睛不再充血红肿,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最后踩着玻璃,一言不发下楼。
*
搞定卖炸串的基础设备,接下来该考虑原材料。
这个戚野倒是不发愁,冬天卖烤红薯时,他来回跑了好几趟批发市场,已经摸清哪家价格最低、菜又新鲜。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老板收下转账,“我每天把菜给你留好,你下午自己来拿,你放心,都是新鲜菜!”
戚野点头:“嗯。”
他面上应得冷淡,语气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
戚从峰那个醉鬼满口胡话,至少有一点没说错:现在摆摊的确比冬天要赚钱得多。
预付过一个月的菜钱,戚野在脑海里算了一下成本。
只要他不是太倒霉,没有天天出摊都被城管追,最多两周就能把成本赚回来。
这个认知让戚野难得弯了下嘴角。
“老板。”离开前,他指了指门外,“你那些地上的菜还要吗?”
批发市场进货量大,经常有蔬菜从车上、袋子里摔下来。品相不好,老板们也不稀罕这么点菜,索性扔在地上不管了。
老板摆手:“不要不要,你想要就拿吧。”
戚野嘴角弧度更明显些:“谢谢。”拿了个塑料袋,出去捡菜。
戚野当然没打算用这些摔碎了、沾了泥的蔬菜做炸串。
只是刚付过一个月的菜钱,加上还要买调料竹签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眼下,他身上不剩多少钱。
周内可以在食堂吃饭,周末不在北南打工,吃不了员工餐,总得想办法吃点什么。
不然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空着肚子熬不下去。
戚野完全没觉得捡菜有什么丢人。
在垃圾桶里捡衣服时,他也在菜市场捡过菜。不同的是,要等到天黑,商贩才会把不新鲜的水果蔬菜扔在地上。
他把那些菜和水果捡回来,在雪里洗一洗,就是一顿饭。
有一回,戚野甚至捡到了一盒过期的奶油蛋糕。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吃蛋糕。具体什么滋味已经忘了个干净,只记得特别甜,特别软。
很莫名的。
戚野突然想起那个除夕夜。
他站在楼顶,被许愿伸手拉住时,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那盒过期的奶油蛋糕。软软的,有种发甜的香味。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戚野不禁用力摇了摇头。
弯下腰,他把一根摔成两截的白萝卜扔进袋子,掂了掂分量,感觉这两天够吃了。
再起身时。
正对上不远处两张惊疑不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