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眉间微蹙,认真盘算:“G大建筑系要读五年,就算我再怎么拼命,学完所有科目至少也要两到三年。可之后也许我还会往上读、我……”
“你真无情。”迟让打断她,慢悠悠的声调不像指责,却句句都在指责,“明知道我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想着怎么让我早点回来,竟然还是只顾你自己。你怎么这么狠心。”
时夏微怔,急切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想你回来的时候,至少我能……”
“够了。”
脸侧有柔软的触感覆上来,时夏心神一怔,瞬间噤了声。
迟让喃喃在她耳边要求:“我要走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计划,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说给我听。”
时夏张张嘴,喉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她发不出声音来。
迟让耐心地等。
楼下的迟薇久不见迟让出现,打来电话催促。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静默,迟让起身离开的时候,时夏松了口气的同时胸口的位置突然空了一下。
他冷淡地接起电话:“马上下来。”
简短地四个字,随即挂掉。
感受到他视线望过来,时夏微垂的眼睫颤了颤。
她躲闪的态度到底让他不满,迟让恢复冷调的声线透露出失望:“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什么都不说?”
叮~
电梯来了。
门打开,轿厢空旷明亮。
迟让最后深深地望着她,“那再见了。”
时夏只觉得眼前的光亮暗下又亮起,迟让的味道被一阵冷风吹散,她这才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
“迟让!”
电梯里,迟让长身而立。
他的手指停在关门键上,静静看着追来的时夏。
她没穿外套,深蓝色贴身毛衣裙让她看起来单薄地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
迟让等着她开口。
时夏不是个多犹豫的人,她一向冷静果断,可面对迟让,她却又总是难以决断。
她咬紧牙关,想说的话就在胸腹间晃荡,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时间无声流逝,在电梯门彻底将迟让的身影吞没之前,时夏的声音终于挤进了电梯,送到迟让耳旁。
“谢谢你啊。”
这不是迟让最想听到的。
他眼皮微敛,眸光隐约闪烁着,半晌,他笑出来。
算了。
明知道她是个防备心多重的人,要她现在就说出心里话哪有这么容易。
只要她记住他是为她远走的,等下次回来,他才好收点利息。
电梯到了一楼,路边来送他的还是迟薇。
迟家为了说服他出国留学,已经做好了派人扭送的准备,谁知道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未免他又要耍诈,迟薇以公派出国的名义准备亲自把他送到地方。
见迟让是独自下来的,迟薇往后张望了一下。
她在望谁不言而喻。
走到跟前,迟让的脸色比此刻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一只脚踏进车子,迟薇望着他,突然出声:“阿让……”
整个迟家,迟让是唯一的异类。
而迟薇则是迟家里唯一还能跟这个异类保持和平相处的人。
她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差劲,她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从哪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