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时夏一头扎进了员工休息室。
反锁上门,宁静的空间里只剩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时夏额头抵着门板,脱力一般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时夏?”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时夏受惊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你怎么在这?”
迟让晚上跟汪洋他们去了趟网吧,没玩多久就散了场。
他本来准备去南河北街,中途想到时夏,就转了过来。
谁知到了店里,同事说她上着班突然不见,让他到后面等等。他才刚进休息室没多久,时夏就突然冲进来了。
待迟让看清时夏此时的神情,黑眸一沉,伸手将时夏从地上拉起来,他声音很冷:“他又来找你了?”
时夏很瘦,胳膊细得简直一捏就碎。
她在迟让手里发着抖,迟让眉头拧紧,将她带到自己身前。
他们认识时间不到半年,这几个月里,迟让见过时夏各种情绪,也见过她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但她每一次的失控,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她的混蛋哥哥。
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荧光绿的马甲被撕了一半……
不用说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迟让不自觉收紧手中力道,问:“他在哪?”
时夏不知道迟让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难堪,垂下眼帘试图隐瞒。“……我没事。”
迟让根本不管她想不想,语气更冷了两分:“我问的是,他在哪?”
他坚持问时昭的下落,分明就已经洞穿了一切缘由。
时夏想挣开他的手,但他不放。
她好言相劝:“你先放开我。”
迟让的黑眸盯着她:“时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逞强是最下等的反抗。”
时夏一顿,“所以呢?”
她抬起脸望着迟让,通红的眼眶对着白炽灯,像有一圈透明的水在她眼中荡漾。没了在班上那种温和柔软,时夏此时的声音清冷又倔强,“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告诉你现在他就在外面,然后你出去打他一顿替我出气?是,这一次出气了,下一次呢?你不可能永远都在我身边。”
在时家夹缝求生的许多年里,时夏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生存要靠自己,生活更是。
既然暂时脱离不了那个家,那她可以韬光养晦,等考上大学,她就可以远走高飞。在此期间,如果她不能控制时昭不再发疯,那么至少她可以让自己免受伤害。
她当然知道迟让想帮她,但他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将他的手从手臂上推开,时夏调整好呼吸,软下了声调:“我知道你想帮我,谢谢,但是……”
她话音未落,下巴突然被人大力钳住。
时夏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迟让卡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面对自己。
“没有但是!”
明亮的冷调灯光下,迟让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晦暗的光芒。
“我不管什么下次,我只管这一次。我在。
“我在,就不允许你忍气吞声。”
时夏猛地一怔。
心头像被锤子猛地敲了一下,钝痛伴随着酸楚在胸腔漫开。
愣神的空档,右肩被人大力揽住,独属于迟让的气息将她包围。
时夏从没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像进入一件庙宇,香案上的铜炉里只剩香灰粉末,诡谲飘忽的苦涩气味恍惚了人的心神,却也让她迅速得到了平静。
“你记住,除了我。
“任何让你哭的人,都不能被原谅。”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