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了,齐飞不想听,挥了挥手,大方道:“嗐,什么宽不宽限,你要真是时夏的哥,我那点钱就算了吧。”
时昭一喜,“谢……”字还没说完,一旁的迟让忽然冷声道:“凭什么。”
包间灯光昏暗,投映幕布上播放着不知名的MV。
迟让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不断变化的荧光,桀骜的眼角微微向下看着时昭,片刻,有笑意腾起,但很快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时昭看见他诡异的笑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竟惊惧不已地哆嗦着想要后退,不料他正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好像这一屋子里的人加起来,都不够一个迟让来得让他害怕。
迟让看见他的瑟缩,哼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齐飞闻言,侧眸看他一眼,片刻后,也笑:“有道理。”
他们一唱一和,时昭顿觉大难临头,他迅速将视线投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时夏,大吼大叫:“时夏你说话啊!你真的要看着我被他们逼死吗?!时夏!”
时昭今天是走投无路才想着把时夏搬出来试试,他知道齐飞跟迟让关系好,如果迟让真跟时夏有一腿,齐飞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下午他一报出时夏的名字齐飞就让人停了手。
虽然之后他还是吃了点苦头,但这个暂停充分说明了齐飞是认识时夏的。
刚才见她和迟让并肩坐在一起,时昭顿觉自己有救了。谁知道她一直坐在那里不出声。
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的人都已经商量好了由齐飞来处理他的事。
迟让现在不松口,齐飞决不会放过他的。但想要迟让松口,只有从时夏下手。
可时夏始终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得像个死人一样。时昭开始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时夏你个冷血的贱人!你要看着你亲哥哥死吗?你个小表子——”
话未说完,一只水晶酒杯噌的从时昭耳边飞过,啪一声在他身后摔得四分五裂,杯内液体洒了一地。
时昭登时噤声。
——沙发上,迟让掸去膝盖上沾到的水滴,声音冷得像冰:“他怎么还能说话。”
齐飞立刻会意:“我的问题。”
他示意人过去捂时昭的嘴,还没走到一半,时夏霍然起身向外走去,连眼神都未曾停留半秒。
迟让几乎与她同时起身,到了门边才被齐飞叫住。
“阿让,那他?”
走廊外,时夏走得极快。
迟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眸色微沉。
他回头,黑眸扫过被人捂着嘴的时昭,冷冷勾唇:“时夏叫他哥了吗。”
话罢,齐飞愣了一下。
“懂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南河北街上所有店面都亮起了招牌。
路面的积水倒映着霓虹,身旁不断有人经过,时夏一路疾驰,浑然不顾脚下溅起的污水沾到自己的裤腿。
一直到街后巷,人流减少,巷子里每十米才有一盏路灯,昏暗的环境与正街的热闹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有骑着共享单车的路人经过,铃铛声不断提醒着避让。
前方的时夏恍若未闻,迟让加快脚步,攥着时夏的手臂往身边一带——
视线急速反转,脚边的水凼里,月亮被车轮碾碎,然后缓缓聚合。
——铃铛声逐渐远去,迟让才说:“看着点。”
被他攥着的手臂冰凉似铁,时夏深呼吸一口气,闻到的全都是迟让身上的味道。
她挣开他的手,低着头,情绪明显不高,“知道了。”
她转身继续前进,迟让跟上去与她并肩。
“吓到了?”迟让问。
时夏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时夏脚步一顿。
迟让跟着停下。
她侧过脸,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