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学校外观都能看出富丽堂皇。据说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非富即贵,且大半都是为了将来出国做准备。
今天飞签考,虽然时间尚早,但校门口也已经停了不少来送考的车辆。且车的价位都不低。
迟让将车停在校门对面,瞧见那边热火朝天聊成一团的家长,他笑了。
时夏刚解开安全带,听见他笑,侧眸望去,见他手肘搁在窗边,正掩着嘴笑个不停。
顺着他的视线,她很快明白他在笑什么。
“欸,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过去跟他们聊一下?炫耀炫耀。”迟让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俨然一副骄傲的家长模样。
时夏黑着脸,刚要骂醒他,视线滑过方向盘上的标识,她突然顿住。
迟让笑够了,身旁一直没反应,还以为她在紧张,回头一看,时夏正直勾勾盯着他。
眉头一挑,他问:“怎么。”
时夏:“你当初为什么来一高?你难道不觉得,外国语更符合你的气质。”
“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迟让说:“我奔着你去的啊。”
他回答得很快,似乎完全不用思考,也没有半分迟疑。他选择时夏的时候,好像永远都这么笃定。
时夏沉默。
“干嘛,玩忧郁?”迟让侧过身看着她,笑意不减,“紧张了?”
时夏不懂,她紧张,他为什么要笑这么开心。
她往后退一点,贴着车门,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考场里不能带手机,我就放车里。还有书包。”
她把装有必要证件的文件袋拿出来,剩余地一股脑塞到迟让眼皮子底下。
迟让接了个满怀,余光瞟到敞开的包口里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他哼笑一声:“你还真是准备的万无一失。”
时夏知道他总是觉得她想得太多,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想。
就像当初,如果她有这份复印件在学校,也许她就不会错过暑期营。
现在也一样,不管待会有任何意外需要人帮忙,至少迟让手里有她的身份证明。
既然下雨的时候没人会来送伞,时夏必须保证自己不会淋湿。
但迟让似乎不这么想,他抽出其中一张,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时夏的照片,应该是时夏早期拍的,看上去比现在要小。额前的刘海被小卡子别在一边,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看得出来她想做笑的表情,但是唇角紧紧抿着,严肃得和她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
迟让眼眸微敛,将照片反过来对着时夏,突然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用这个让你背上上亿的负债。”
时夏不慌不忙对上他的视线,应对得极其平静:“那我们一起死好了。”
沉默——
一直沉默——
沉默到时夏以为这个玩笑话到此结束的时候,迟让敛去了脸上所有表情,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谨慎。
心尖一颤。
他说:“好啊。
“那就一起死。”
九点到了,外国语学校打开大门,考生可以进场了。
时夏被校门打开的金属摩擦声惊醒,迟让眼中已经找不见方才的神情。
他将时夏的书包放到置物台上,提醒她该进去了。
时夏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她站在路边的台阶上,顿了顿,然后弯下腰对车里的迟让说:“我一定能考上的。”
迟让歪头看着她。
“等我考上,我就专心给你补习。这次不收费。”
迟让笑:“那你亏了。”
时夏没有笑,她用同样认真的神情告诉他:“只要你也能考上G大,就不亏。”
如果他们能上同一所大学,能离开这里,能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时夏想不到还有什么遗憾了。
迟让一直看着时夏的背影过马路,进校门,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
她束在脑后的马尾像一枝倒悬的黑色郁金香,浓郁,神秘,美丽温和的外表下蕴含着无限坚定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