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让微微弯着腰,视线恰恰与她平齐。
他用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薄薄的机票,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时夏身后灿烂的灯带,比星星还要闪亮。
——“奖励你的。”他笑着说。
无限期单程票。
凭这张票,她可以任何地方飞去她心里的目的地。
心跳突然砰地一下乱了一拍。
时夏喉间微微发涩,她张张嘴,是个问句:“为什么是单程?”
迟让将机票一横,挡住了他的嘴唇。
时夏看不见他脸上的笑意,只有那双璀璨的黑眸,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亮的星星。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回头。”
在迟让之前,时夏从未对任何人袒露过自己的心声。
她努力让所有人看见她最好的样子,无论这需要她多么用力出演,她也从不后悔。
但偏偏是迟让,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看见了她努力隐藏的那些不堪与晦暗。
她以为所有人看到那样的自己都会选择远离,迟让却和她交换了他的秘密。
时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
如果周思齐是她最羡慕的人,那迟让就是她最想成为的人。
恣意洒脱,无拘无束,从不被人捆绑翅膀。
他在她面前表现得越坦荡、越放纵,她就越自卑。因为她跟他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极端。
可是自卑,又很想靠近。
他身上,有她最渴望的东西。她那么努力克制自己,最终想要换取的东西。
那是自由。
是不用为任何人回头的自由。
现在,他把这份自由送给了她。
时夏盯着迟让,他眸色深沉到让她有些哽咽。
鼻间酸酸的。
她停顿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靠近她、为什么这么了解她、为什么要对她好,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人这样用心。
迟让缓缓直起身来,他的表情仍旧在笑,时夏一直没有说,她从没见过比他笑起来更好看的人。
“喜欢你啊。”
他说得轻描淡写。
时夏心头却如重锤在敲。
迟让:“我没说过吗,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东西。我一开始很讨厌,后来又很欣赏的东西。”
时夏哽了哽,“是什么?”
他想了想,“怎么形容,一种劲儿,嗯…一种很强烈的、野蛮生长的力量。嗯,很野蛮。”
时夏眼眶有些酸了。
她垂下眼睛,不想让他看见眼角滑落的泪珠。
但下一秒,她被人拢进怀里。
只属于迟让的味道,淡淡灰烬的苦涩,混合着一些清凉,说不出那是凄惨还是幽深,但却是能让时夏心安的味道。
她伏在他怀里,听见头顶上的人轻轻发笑,“虽然野蛮,但有时候也想让人把你抱进怀里,像这样。”
他总是这样,该正经的时候不太正经,不用太正经的时候又十分正经。
时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吸吸鼻子,她想从他怀里退出来,贴在后背的大手却用力将她扣住。
“时夏。”
“嗯?”
“差不多可以了吧。”
“什么?”
迟让顿了顿,笑的声音越大:“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