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慢慢地伸进挎包,寻找能防身的东西,最后握紧了自己的钥匙,转身,快速往学校走。
学校有保安,如果有危险,保安可以帮她。
倘若还没走到保安室被追上,一定要沉着冷静,伺机用钥匙刺对方,争取些时间,赶快跑。
当然,最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脑海中思索着各种可能,同时注意身后的动静。
车子还在倒,并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她握着钥匙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掌心沁出了汗。正当她准备把钥匙掏出,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时,车内传出了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你怎么回家?”
那声音问她。
她僵住,徐徐转身。她转过身来时,车子也停到了她身畔。
车里的人慵懒地仰在皮质椅背,侧着脸,面无表情地凝视她。
“搭地铁。”她敛起震惊,尽量语气平常地回答。
“地铁?”他声音中带着丝疑惑。
“嗯,地铁会一直运营到十二点,很方便。”
她说完,陷入了沉默,贺祁第也沉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就这样,谁也没说话,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可孟之舟心头的煎熬告诉她,时间还在继续流走。
她抿了抿唇,开口:“那,再……”
“见”字尚未出口,她听到他说:“上车。”
第九章 反常
一声上车,将孟之舟倏地拉进回忆,回忆中是青春昂扬的贺祁第,他穿着白T恤和破洞牛仔裤,骑一辆崭新的黑白配色山地车,从身后追上她,将车稳稳停在她身旁,大长腿闲适地撑在地上,下巴朝她一扬,满面笑意地说:“上车。”
“新车?”
贺祁第得意地挑眉:“好看吧。”他拍拍后座,“后座也比之前那辆二手小破车的厚实、宽大,坐着肯定舒服。”
孟之舟走到后座,奋力踮起脚尖,察觉到一个问题,她够不到。
这车也比先前那辆高多了。
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贺祁第转头看她的窘状,笑出声。
孟之舟抬眸瞪他,他止住笑,拍了下自己的腰:“扶着我,一跳就能上来。”
他说完,孟之舟却呆愣住,迟迟没伸出手。
贺祁第蹙眉,似嗔怨又似在委屈:“不乐意扶?多少人想扶,我还不给呢。”
“不乐意上我的车?”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孟之舟拽出回忆。她看向贺祁第,贺祁第也正凝着她,眼神冷漠中带着丝不悦,和前次她不小心和他撞了肩时一样。
她心头紧了下,垂落视线,避开那目光。
而后,又是沉默,沉默中的每一秒都变得分外漫长。她想,这样沉默下去不是办法,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她不知道。
当她思索时,贺祁第开口了,还是那句:“上车。”随着他的声音,车门开启。
没了车门的阻隔,门里的贺祁第也完全显露出来,他半仰躺着,双手插在裤袋,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闲适地交叠,一副慵懒又散漫的模样。
见孟之舟还是没动,他懒洋洋地补了一句:“送你回家。”
孟之舟抬眼,眼睫黑羽般颤了颤。迟滞片刻,她摆手,说:“我住的地方有些远,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祁第没理会她的话,悠缓地站起,腾出离她近的那个位置,挪到另一侧,照旧瘫下,偏着头漫不经心地看她,眼眸夜一般沉黑,声音夜风般透出微凉:“送你回家只是顺便,我有些关于班里孩子的问题想请教你。”
孟之舟没理由拒绝,坐进了车里,车子平稳地驶进黑夜,她笔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缠在一起,紧紧抓着挎包带子,显得有些局促。
“地址。”他掠了她一眼,说。
孟之舟告诉他,他对司机道:“小许,记住了吗?”
“记住了。”司机回答。
然后贺祁第不说话了,脸转向窗外,出神地看着,似在欣赏风景。
他不是要请教孩子的问题吗?怎么不问了。孟之舟疑惑,等了一阵,见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只好问他:“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