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幼儿园老师,每天都会有家长询问自家孩子在学校的生活细节和学习表现。
大多是些琐碎的,重复了几十遍、几百遍的问题,不过她都一一耐心解答。
除了耐心,她还细心,了解每个孩子的情况。家长一问,能立刻说出。所以,家长也很愿意跟她交流。
吃完饭,回答完家长们,桌子清理了,又变成书桌。
做今天的课堂总结,再备明天的课。
所有这些都做完,她起身,展了展腰,准备去洗漱,电话铃响了,是妈妈陈婷打来的。
妈妈告诉她今晚不回家,说了原因,并叮嘱她把晾在院子的衣服收了,还有记得关好门窗。
通话结束,孟之舟转身,先去收衣服。
两人做的都是看顾小孩子的工作,只不过孟之舟在幼儿园,孟妈妈在别人家里。
年轻的小夫妻时常外出参加聚会,信得过妈妈,总请妈妈留宿,帮忙看顾孩子,孟之舟习以为常。
衣服收进来,挨个折好,放进衣柜,孟之舟这才进了浴间。
站在盥洗台前,低眸,拨开水龙头,正待把手伸过去,愣住。
她又看到了腕上的小草莓,斑驳的闪着微光。
指尖似有如无地拂过草莓,以后不会再见到贺祁第了吧。
见到也没用,他不记得她了。
那她,是不是也该学着忘记,毕竟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她缓缓地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水流淌过手腕,把草莓浸透,像颗宝石般,莹润明亮,却也扎眼,也扎痛了别的什么。
等孟之舟压下水龙头,她似乎做了决定。
下一秒,她摘下草莓发绳,拉开镜子,踮脚,胳膊伸向最上面的储物格。
那里比较高,不方便拿取,所以堆了不少杂物。
孟之舟手一松,草莓发绳便倏地落在其中,激起小小的灰尘,隐没。
紧接着,“砰”的一声,镜门被合上。
*
这夜睡得不是太安稳。
清晨五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孟之舟按掉闹铃,坐起身,掀开被子便下了床。尽管被窝外还有些冷,她也没有丝毫磨蹭。
简单披了件外套挡寒,直奔浴间,刷牙洗漱,而后出来换衣服。
衣服穿好,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两片吐司面包和一个鸡蛋,做了个简易版的三明治,吃完,拎起包包,出了门。
天未大亮,巷中暗沉沉静悄悄的,只有包子铺亮着灯,冒出氤氲的热气,将清寒的早晨熏得有了些暖意。
孟之舟经过包子铺时,往往会停下,买杯热豆浆喝。
豆浆喝完,也差不多到地铁站了。
地铁里有不少像孟之舟一样,赶早班地铁上班的年轻人。
他们或在玩手机、或在听歌,或眯眼补眠,孟之舟也没闲着,她拿出手机,选了本幼儿教育相关的电子书,细细阅读。
读到地铁到达,走出站门,就又回到了那个走过无处次的街口。
因为昨日与贺祁第的偶然相逢,这个街口似乎变得不同,牵住她的脚步一下。
说好要忘记的,干嘛又去想。
她提醒自己,挥去思绪,继续走自己的路。
路上,被挥走的思绪还是会回来缠她。长久戴着发圈,却突然空无一物的手腕,也仍残存像有东西在缠绕的错觉。
不过等到了幼儿园,开始工作,面对那么多孩子,她就忙得任何想法感觉都烟消云散。
整个人像陀螺一样,不停转,直转到午休时间,孩子们都睡着,她才得出些闲暇,吃午饭,顺便喘口气。
端起饭碗,刚吃了两口,配班老师王欣凑过来,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她:“你怎么又一个人躲角落里吃饭,都不跟我们一起。”
孟之舟转头看她:“啊,我没在意。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王欣在她身旁坐下,低声说:“你说你,除了面对孩子们,怎么都不笑的,实习老师都有点怕你了。”
王欣刚开始和孟之舟搭档时,谈不上怕,但确实不喜欢她。因为她长相过于漂亮,本身就让人有距离感,再加上她总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高傲样子,就更不愿靠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