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忱笑着说没关系,好在他们还是一起抵达车站,在买票的时候在一起排队,始终不说一句话,但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上车后,坐位上很快就坐满了人,他不能坐在温俞身边,和她隔了过道。之后有人许是看温俞太冷,犹豫不愿意坐在她的旁边。
徐忱在想,这或许是个机会。他鼓起勇气提出交换位置,终于他来到了温俞里排的位置。
温俞不说话,等到车子发动后就一直戴着耳机听歌睡觉,耳机里的歌隐隐约约传到他的耳边,仔细听是一首老歌。
还没出城,温俞已经睡着了,随着车子的晃动,她倒在他的肩膀上,耳机也跟着掉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温俞睡着,他捡起掉在空中的另一只耳机,放在自己耳边。
是JS的《杀破狼》。
大巴拐了弯,换了方向。光正好从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温俞的颜眼睫处。
她蹙了蹙眉,但是没醒。
为了不被温俞察觉他和她在听同一首歌,他抬起手替她遮住照进来的阳光,让她睡得踏实些。
等大巴上了高速,车上的许多人都睡了,徐忱也有了倦意,但他更想珍惜这短暂的亲近。
哪怕只是因为她睡着。
至少此刻,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给她依靠。
死亡来临时,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片刻的宁静美好,带来的生与死,直到生命被火焰燃尽。
大巴突然剧烈晃动,冲出了大桥,从山坡下滚了下去。昏天黑地的那一瞬间,徐忱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身旁的温俞,他第一次没有退缩,护住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迷迷糊糊之际,他的大脑已经没了意识,身后的刺痛感愈加强烈,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的来临。
黑暗之外,是温俞的声音。
徐忱勉强睁开了眼,为了不让温俞害怕,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回应她,直到救护人员的到来。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紧紧抱着她,不需要顾虑的,抱住了他想拥抱的人。
却也成了,最后一次。
在失去意识那一刻之前,黑暗被驱散开,模模糊糊回到了某个下午,教室里穿着校服的女生,神色淡漠从他身边走过。
那本该成为他们的开始,却未料止在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中,他的喜欢,他的不顾一切,连同他自己都永远被封印在了山坡下的尘埃里。
幸好,他还能再说最后一句话。
让她好好活着。
是他能做到最后的事了。
还有母亲,
原谅他抛下母亲,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他的阿铭,再也不能保护他了。
他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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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忱死在了喜欢温俞的第三年,他那么喜欢的姑娘,他和她正式说过的话只有那一句“新年快乐”,甚至她都不曾对他笑过。
他去世的第一年,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逼迫阿铭成为了他。
温俞也因为他的死遭受了许多欲加之罪,所有人都在怪罪她,怪她为什么不去死。
他想保护他们,可他已经被掩埋在了冰冷的墓碑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年,母亲渐渐好转,家里还是有一个叫做徐忱的儿子,于母亲而言,似乎他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什么。
第三年,温俞回来了,他看到阿铭开始接近她,多年前的那个猜测终于还是成了真。
看着阿铭逼迫温俞,做着和他截然相反的事,温俞没有他想象里那般,反而他们越走越近了。
从前他以为温俞不会喜欢的行为,却成了阿铭拥有她的捷径。
他看到了阿铭维护温俞,看到了他对她的信任和偏袒。
第四年,他们在一起了。
他看到了不一样他眼里的温俞,原来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原来她也会那样爱一个人。
看着他们拥抱,接吻。
可都不是为他。
第七年,阿铭在他生日那天向温俞求婚,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贪婪的想,这也算是他给温俞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