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西屿点点头,一声不吭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散,惹得他心底也一片燥热,干脆开了冷水。
已经是秋天,冷水浇下来,祁西屿直接打了个寒颤,火倒是灭了。
不过他还是在浴室磨蹭半天才出来。
假如关宁襄已经睡下,倒是能少点尴尬。
可惜推开门一看,关宁襄坐在床头,正拿着一本《量子力学》,一脸苦大仇深地翻来翻去。
祁西屿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从小就对理工科不感兴趣,现在为入睡真是拼了,可惜效果似乎不大好。
关宁襄也觉得尴尬,嘴硬道:“笑什么?我就不能看物理了?”
祁西屿猜得没错,她就是想快点入睡,才找了本对自己来说像天书一样的东西来催眠,结果心浮气躁,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反而更加清醒。
明天就要开始正式录制,整栋小楼布满摄像头,连卧室也没放过。
今晚镜头还没开,她已经感觉到压力倍增。
从出道以来,她一直是拍戏比较多,剧宣期会上综艺,24小时摄像头跟着的情况也有过。但那些都是飞行嘉宾,最多录两期。加上她从来不炒CP,所以上综艺都是一个人行动,最大尺度就是被拍到素颜,她完全无所谓。
而这一次,是连续三个月,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要被记录。
还要跟祁西屿演夫妻,真的难度巨大。
“当然能看。”祁西屿从另一边上床,一脸淡定的模样,“但是你睡前看这些需要动脑子的书,不会越看越清醒吗?”
“你说得有道理。”关宁襄刚好找到借口,飞快将书扔到床头柜上,身子往下一滑,钻进被窝里。
卧室有摄像头,他们当然也不好在床上放两床被子。
虽说可以让后期剪掉,但镜头太多,万一没剪干净呢?再说,后期也是人,给他们知道一样不安全。
关宁襄跟祁西屿都不喜欢留把柄给其他人,自然做戏要做全套。
一床被子的情况下,关宁襄只能尽量朝床边贴。
祁西屿关掉最后一盏壁灯,卧室顿时一片漆黑。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嗅觉和听觉好像会格外敏锐。
关宁襄听到祁西屿躺下来的时候,衣服摩擦着床单被子的声音,听到他调整睡姿时,头发擦过枕头的沙沙声。
那些声音离得有点远,被子里甚至没进一丝风,显然他也是贴着床的另一侧睡的。
不用看也知道两人之间肯定相隔很远,反倒是他身上清雅的味道迟半拍地传了过来。
一种沉水香混着清茶的香味,是记忆中的味道。
关宁襄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爷爷带她去祁家做客,一堆孩子吵吵闹闹,只有祁西屿安静地坐在角落。白白净净一张奶帅的脸,漂亮的眼睛有着与同龄人不相符的沉静,表情严肃板正,反倒叫人一眼就看到心里去。
哪怕祁家有钱,孩子们被照顾得很好,但因为正好是暑假,最热的天气,稍微一动就会出汗。所以,关宁襄经过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时,闻到的都是或轻或重的汗味。
到祁西屿身边的时候,味道忽然变得不同。
她那时候只觉得好闻,却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熟悉以后,她常常去祁家玩,看到祁西屿总坐在祁爷爷的书房里看书学习,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来自祁爷爷点的沉水香,以及他泡的清茶。
两种味道杂糅在风里,让整个夏天都清爽起来。
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刚才关宁襄在浴室看到,祁西屿现在用的洗漱用品,也多是这两种味道。
用得久了,倒成了他独有的标志。
“襄襄。”祁西屿忽然轻轻喊了一声。
关宁襄从自己的思绪里剥离出来:“怎么了?”
“对不起。”祁西屿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跟你道歉,这两年我……”
“算了。”关宁襄本来对他一走两年多是不满的,但现在他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又觉得没必要计较那么多,“我听说过一点,你跟我结婚时拿到的公司,到你哥名下了?”
祁西屿点点头,想到她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那你不是白跟我结了次婚?”关宁襄忍不住笑他,“亏大了。”
祁西屿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