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范莹莹，听声音像是要哭出来，说她接到顾行安代表律师的电话，约周一上午在卓锦见面，协商赔偿事宜。
“识巧姐，我有同学在律所，她说律师说话都很客气，但是事情不会小。”
苏识巧在心里骂了句粗话，声音却是淡定，“都说是协商了，等周一见面再说。”
范莹莹「唉唉」叹气，“我现在跑路来不来得及？”
苏识巧无语，“你就不能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范莹莹沮丧，“那得多乐观啊。”
从叶琪那儿得了消息后，苏识巧也做了准备，这会儿讲出来，“别怕，我也找了律师，我会通知她周一过来应战。”
范莹莹顿时激动，“律师费谁出？”
苏识巧实话实说，“看情况，如果搞定还把欠款追回，就拿去锦大那里报销。否则，反正窟窿大，也不差这点律师费了。”
范莹莹想想也对，“行，死猪不怕开水烫，咱们应战再说。”
这逗逼啊，居然把自己比成死猪，苏识巧只能无语摇头。
……
一直到下午，向衍才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歉意，“昨天晚上喝醉了，这会儿才醒来。”
苏识巧心疼他，忍不住抱怨，“都什么年代了，做生意还需要喝酒？”
向衍叹气，“北方就这种风气。”
苏识巧没啥办法，“不耽误你回来吧。”
向衍又是抱歉，“昨晚谈成一笔贷款，还要待两天，周一办完手续就回来。”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苏识巧不是生气他晚回来。她知道他现在最大的困难是融资，所以才会豁出去的喝酒。
她其实是难过。
不过她夸张地笑一声，“晚两天没事，我和你讲过的，叶琪脚崴了，一个人无聊死，嚷嚷着要我去陪她。你不回来的话，我晚上就住她那儿去，周一再回来。”
向衍明显松一口气，“那就好。”
又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握着手机，苏识巧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散开，脑子里有些放空，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隔一会儿，一个念头钻入脑海，任她再努力也挥之不去。如果向衍肯和郑曼涵结婚，他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
眼泪又要下来了。
沉浸在这样的坏情绪里，她哪都不想去。
五点半，哥哥又打电话过来。手机铃声在室内长久回荡，她却倔强地置之不理。
父亲不肯救旭诚，又沉默地看着她和向衍分手，她其实恨上他了。
理性来讲，在商言商，她觉得父亲有可能是对的。
感性来讲，她偶尔会控制不了这种情绪。
比如现在。
第34章 ：为什么不能为她拼一拼
在姚识煊眼里，妹子是个守信守时的人，在说好的时间，没有出现在规定的地点，那必然是有问题了。
站在门廊前，手机的听筒里是无人接听的长音，他的神情渐渐严肃。
一次结束，再打一次。
还是没人接？
想一想，他给叶琪打电话。
那头倒是接得快，声音懒洋洋的，“别给我介绍生意，我脚歪了。”
姚识煊的脑回路被带歪了一撇，“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暂时省略一千字，你知道结果就行。”叶琪正在吃泡面，懒得多说，直接问，“你找我干嘛？”
姚识煊怔一怔，脑子马上转回去，“现在五点四十分了，识巧还没过来，给她打电话也不接，问问你知道她的情况么？”
叶琪停住筷子，凝神想一想，“脚崴的第二天见过她，情绪很不错。可能路上堵车吧，再等等，说好的事情，她总会出现的。”
姚识煊没精打采，“我心里不踏实啊，你知道她脾气的，任性起来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书不读，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去自力更生做装修设计师。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缠住她，她能跟家里老死不相往来。”
叶琪不客气地怼他，“你们袖着手看旭诚的热闹，间接逼她和向衍分手，她寒心了知道不。”
姚识煊无语，静默片刻，他幽幽地说，“识巧是恨上我们了。”
叶琪没办法应这一句，只能转移话题，“你别急，我给她打电话试试。”
……
挂断电话，姚识煊耷着脑袋转身，然后他形蓦然一滞，“妈，您怎么出来了？”
苏晴站在门边，离他只有几米的距离。
“你爸爸打电话回来，说马上就到。我出来看看。”她声音平静，眼睛里却有明显的无奈。
自己的妹子自己心疼。
姚识煊盯着妈妈看，突然开口，“妈，咱们家就识巧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临到末了，为什么不能为她拼一拼？”
苏晴拧眉不语。
这两年，母子俩互相看到对方的难处，没有深度沟通过这个话题。
这会儿姚识煊也是忍不住，对着苏晴侃侃而谈，“巨盛是苏家的产业，您虽然不参与管理，但是名下的股份不少，也是有发言权的。
我做过测算，旭诚的窟窿确实很大，但是以巨盛的实力，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况向衍这样的女婿也不是满大街都有，您和爸爸一直都说识巧嫁这个老公有福气。
向衍和妹妹青梅竹马，感情非常深。您看看，旭城这么困难，他还咬牙坚持着，没有走捷径和鹭德建材董事长的女儿联姻。咱们为什么就不能……”
“我试过很多次了。”苏晴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我没办法说服你爸爸，他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坚持一下就成了，不要半途而废。”
姚识煊郁闷到了极点，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熟悉的停车声。没意外，爸爸姚晨儒回来了。
苏晴下意识地往外走去。
而这时，姚识煊的手机也响了，他急忙拿起来看，屏幕上显示是苏识巧。
实在是激动，他忍不住嚷嚷，“妹子，迟到可不是你的风格。”
苏识巧的声音很轻，“我睡过头了，现在过来路上很堵，换下周六行不行？”
“不行。”姚识煊很坚决，“今天再晚我们都等你，不行我过来接你。”
苏识巧扶额，想一想，她无奈地说，“不用你接，我打车过来。”
第35章 ：家里的气氛明快了很多
苏识巧过来的四十分钟里，姚识煊郑重其事，把爸妈叫到一起，讨论旭城的事情。
也不看爸爸的脸色，他气鼓鼓地说，“鹭德的老总帮女儿抢老公，欺负咱们家的女儿，亲爸亲妈亲哥听之任之，不出手帮忙，像话吗？”
姚晨儒今年五十五岁，年轻的时候，眉清目秀，长身玉立，是校草级别的男人，因而得了巨盛集团女儿苏晴的青睐，大学毕业后两人结婚，之后他进入巨盛从底层做起。
他性格沉稳，细致耐心又有魄力，深得老丈人的信任，顺理成章接任巨盛董事长的职务。
经商多年，他见惯尔虞我诈，凡事尽力做到滴水不漏。
一般来讲，他做出的决策，都是深思熟虑，且数次沙盘推演的结论，很少会有错漏。
旭诚的这件事情，他和儿子分析过，统一过认识，此时看他要感情用事，面色黑沉下来。
“我和你讲过，鹭德的老总为了抢这个女婿下了多少本钱。”
姚识煊昂起头，“咱们下不起本钱吗？”
“本钱是下得起。”
姚晨儒冷起脸，“但是咱们和旭诚不同行业，没有鹭德的资源和人脉，本钱投下去只会沉到水里，不像鹭德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这些年，鹭德和旭诚多方面合作，现在可以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现在不拆台，旭诚还能坚持。如果我们插手进去，她翻脸搞事情，不仅我们血本无归，旭诚也会提前崩盘。”
姚识煊嘟喃，“旭诚崩盘，鹭德能落到好处？”
“鹭德是没有好处，这两家都是上市公司，关键时刻，旭诚的股东选择鹭德？还是选择巨盛？”
姚晨儒恨铁不成钢，黝黑的眸子盯住儿子，声音很重，“你意气用事，揣着情怀冲进去，但是很大可能是背后被插一刀，元气大伤地回来。
我让你出国读商科，又亲自培养你数年，结果你连常识性的推理都做不完整，以后怎么接任巨盛？”
姚识煊被他说得没脸，垂下脑袋，懊恼地说，“总要尽点力，您也知道识巧的脾气，任性起来，真的会不理我们。”
姚晨儒抬起头，朝四周看一圈，“你不是说她今天过来吃饭吗？人呢？”
“要晚一点。”
姚识煊闷闷地说，“您一向注意仪表，但是识巧小的时候，您肯让她在您背上骑大马。她要什么也是第一时间给什么，宠了这么多年，却眼睁睁地看她伤心难过。”
姚晨儒不语，冷肃的面孔倒是松缓了好些。
苏晴在边上一直都没说话，这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旭诚缺钱，向衍这两年到处筹钱很不容易。要不咱们按自己的能力，借他一点。我看过公司的财报，两个亿以内是没有问题的。”
姚晨儒顿了顿，转过头看一眼苏晴，声音很淡，“股东有多难搞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有本事通过决议，我没意见。”
苏晴松一口气，“好，我试试。”
姚识煊跟着松一口气，“我去和向衍谈，看他能给个什么样的条件，方便股东会通过决议。”
“好啊。”
母子俩都有些高兴。
姚晨儒的神情微有不悦，不过他不再多话，站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我去书房办公，识巧来了喊我吃饭。”
“好的。”
因为他松了口，家里的气氛明快了很多，苏晴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比之以往显得年轻了。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单眼皮，嘴唇略薄。但是她教养很好，读的书也多，站在美男子著称的老公边上，能以优雅的气质撑住场面。
第36章 ：你别太死心眼了，还是要想好退路
在路上，苏识巧接到哥哥的电话。
立了大功一样，喉咙很粗地表示，巨盛下场拯救旭诚了。
苏识巧原本精神不济，恹恹然地靠坐在后排座上，听到哥哥的话，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具体说说。”
姚识煊照实说话，然后做个总结，“爸爸同意迈第一步了，这么困难的事情都达成了，后面还有啥做不到的。”
苏识巧不傻，知道巨盛内部有多复杂，这个决议大概率是通不过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爸爸才会松口。
精神头又下去了，她重新靠去椅背，但是鼓劲的话还是要说，“靠你和妈妈了。”
姚识煊立刻接下话头，“那是应该的，你最好每周回来吃饭，监督我们的进程。另外，爸爸那里也要多说点好话，他本事最大，把他忽悠到位，后期更有保证。”
苏识巧嗯嗯应下，“看情况，尽量吧。”
……
因为这个插曲，晚上的这顿团圆饭吃得皆大欢喜。
苏识巧虽然不抱希望，也好好地哄了一下姚晨儒。她开玩笑，说爸爸你历经岁月风霜，还老帅老帅，难怪妈妈对你死心塌地。
她好久没有这样说话，姚晨儒定定地看她一会儿，眸中浮出些复杂。
苏晴却被女儿说得羞臊了，面孔红红地看一眼老公，转手给女儿夹一条鸡腿，“你太瘦了，多吃点。”
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哪会有隔夜仇。
苏识巧笑一笑，低下头慢吞吞地吃起来。
姚识煊看得心酸，忽悠妹子是一回事，他很清楚地知道，妈妈虽然继承了外公很大一部分的股份，但是巨盛还是爸爸说了算。
只有他全力以赴，才有可能通过决议。而且就算通过，向衍拿到了这笔钱，也只能缓和一时，解决不了最终的困局。
只是让妹子心里舒服一点而已。
总归，向衍是成不了他妹夫的。
……
吃完晚饭，外头已经漆黑一片。
苏识巧闷声不响地给自己叫了车，理由也是现成的，叶琪脚崴了，她要过去陪夜。
不管什么样的理由吧，她反正是要走的。
姚识煊送她出去，路上苏识巧和他讲了叶琪崴脚的原因，听得他哈哈大笑，“你这个死党啊，从小猛到大。”
他还记得叶琪小时候的模样，短发大眼睛，小个子却敢对着比她高一头的男生挥拳头，说我家是黑社会，你们老实点。
他说那个场景，没想到苏识巧也记得，跟着笑了一会儿。
“我就是因为她说她家黑社会，才和她靠近的。”
“为啥？”
“有人保护不好吗？”
“那你还跟着向衍。”
“我怕向衍吃亏，让叶琪家的黑社会连他一起罩，叶琪答应了。”
姚识煊不服气了，“那你哥我呢？”
苏识巧仰起头想一会儿，“我应该也提了，叶琪有没答应我倒是忘记了。”
姚识煊无语，伸手捏她的鼻子，“亏得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不把我放在心上。”
苏识巧呼吸不畅，笑着讨饶，“一会儿见到叶琪，我再和她确认一下。”
姚识煊嗤笑，“她踢个人都能把自己踢崴脚的，我还能指望她？”
“聊胜于无嘛。”苏识巧回过手，抱一抱姚识煊，“算是报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