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坦然的离开了，不再去理会后面的哭声，那哭声里虽然充满了悲痛和真情，可那也只是对奶奶而言。
如果是母亲，或许他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吧！
这是最后一次踏进这个门槛，迈出后就在与这里无关，母亲也少了一份愧疚，对奶奶的怨恨也随着奶奶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谁……又会去怨恨一个死人呢！那是和自己过不去。与其带着怨恨还不如放下那些沉重的负担，让心里多一抹阳光！
我和母亲离开后，大春叔安慰了父亲一会儿也出来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语言。
何况，大春叔与母亲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让他不愿与父亲多说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是因何而回来，正好赶上了奶奶咽下最后一口气，难道真的像老人们说的，亲人在临死前一直念叨着的名字，那个人就会有感觉，是这样吗？
第35章 反抗
奶奶等来了儿子，父亲也赶上了奶奶最后一口气，好像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样，就是那么的巧；
奶奶的葬礼是在第三天举行的，在我们这里，有着这样的习俗，人死后要停尸三天，也可以让亲人在最后多陪伴一程。
第三天，父亲披麻戴孝，被人搀扶着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满脸的悲痛之色，父亲面对着奶奶暗红色的棺材，不停的哭喊着，混杂着一声声唢呐的鸣响，让人感觉无比的凄凉。
母亲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贡品，我站在母亲身边问：“妈，这是干什么！”
母亲说，如果送葬的队伍路过咱家，做为亲属需要「路祭」一下。
我有些不明白，父亲都把我们赶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管他们的事儿，把门关起来不去看不好吗？
没多久，送葬队伍真的路过了我家门口，唢呐匠见到有人路祭在我家门口停了下来，鼓起腮帮子使劲的吹着，
我看到父亲转过身，看着地上摆的贡品，带着悲伤憔悴的神色走了过来。
“他爸……”母亲只是这么叫了一声；
没想到父亲却突然发怒，一脚踹翻了桌子，对着母亲叫骂道：“别特么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妈死了你很高兴是吧，你很得意是吧！滚，别拦着我妈上路，她不想看见你，赶紧给我滚！”
我没想到，父亲竟然这样的不可理喻，在葬礼上也要对母亲动怒，真是无可救药了。
“白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翠萍也是你媳妇儿，这路祭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好了，别发火了，让你妈走的会不安宁的！”
身边有人劝说着父亲！
“哼，看见她母亲才不安宁，要不是她怎么母亲至于每天抑郁寡欢抑郁而终吗？不是她害的是谁害的！”
呵！母亲害的，母亲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院子，不想再去和他理论，我跟在母亲后面，回头的那一刻，我看到父亲正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我们娘俩！
唢呐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出了村子才安静了下来，今天以后，奶奶就会永久的躺在那片黄土之下。
葬礼结束后，父亲回了奶奶家里，我和母亲像平时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心里平静如水，不会再因奶奶的死心里起半点涟漪。
奶奶一七那天晚上，父亲喝醉了酒后忽然回来了，我预感到不好，父亲已经把母亲当成了仇人，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找事儿来了。
父亲进屋后就倒在了炕上，母亲看了父亲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你特码能耐了是吧！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父亲骂着，猛然的坐了起来毫无预兆的给了母亲一嘴巴，母亲直接被扇趴在了炕上，我不知道父亲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但我知道母亲一定很疼很疼，疼到母亲趴在炕上足足有一分钟，才摇晃着坐了起来。
我摇晃着母亲，吓的哭了起来！面对这样残暴的父亲，我感觉自己很无能，在他面前自己简直太弱小，弱小的可怜，我知道，就算不能动手我也要反抗，我要保护母亲。
“妈……妈……你凭什么打我妈！你走……你不是我爸……”，我战战兢兢的奋起反抗，必须去面对这个恶魔，哪怕换来的依旧是一顿无情的毒打。
“你个扫把星，谁特么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和老子说话，好啊，翅膀长硬了，那老子就连你一块打，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父亲凶狠的看着我怒骂道。
我看见父亲那庞大的身躯慢慢的遮盖住了我的视线，一只手把我拎了起来，目呲欲裂的看着我说：“给老子说一遍，我是谁！”
“你不是人，你不是我爸，你是魔鬼！”心里害怕极了，可我还是选择了反抗。
“妈的，找死……”父亲举起如蒲扇大的巴掌毫不犹豫的就要对我动手。
就在巴掌即将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反过气来的母亲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了父亲的胳膊，硬生生的拽了下去。
母亲把身体挡在我的身前，双手用力的掰着父亲抓着我的手，想要把我抢过来。
“你个畜生，你放开雪儿，你不是人……”母亲连踢带抓，可面对高大的父亲却起不到一点的伤害。
“滚……”父亲一声暴喝后丢下了我。
反手掐住母亲的脖子，一用力把母亲摔倒在了炕上，然后一脚一脚的落在母亲的身上，父亲的禽兽行为彻底的激怒了我。
我忍着脸上的疼，跳下炕冲到厨房里拿起了菜刀。
多么可悲，我人生中第一次拿菜刀不是为了给父亲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而是要用这把菜刀像切菜一样的切了父亲，切掉所有的亲情，去换我和母亲的安宁。
眼泪不再流，脑子里只有保护母亲，拿着菜刀冲进了屋里，爬上炕就对着父亲砍了下去。
可这一刀却被父亲轻易的躲开了，而父亲也停止了对母亲的毒打，父亲愣愣的看着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任他欺凌的女儿会对他拿刀相向。
“雪儿，雪儿，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听话，把刀放下。”
母亲惊慌失色的说母亲吓坏了，见我把刀举在身前面对着父亲，满脸的愤怒之色让母亲也有些陌生起来，赶紧忍着全身的疼痛爬了起来想要从我手中把菜刀夺过去。
“雪儿，放手……听妈的话，把手松开……”母亲依然喊着我，可我却充耳不闻，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父亲。
我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双手紧紧的握着菜刀，任凭母亲怎么用力都不能把我的手掰开。
怪不得人在冲动发怒的时候力气会那么大，这次事件让我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种狂暴的感觉。
但那也只是在母亲受到伤害时，一个女儿被激起的本能，为了母亲可以不顾一切，亲爹也不行，照样砍他。
“再打我妈一下试试，看我不砍死你。”我厉声的说；
你们能想象的到吗？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到了这种程度，那不是这个年龄该承受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
我知道，如果父亲想要夺下我手里的刀会很容易，或许不会受到一点的伤就可以制服我，可是他怕了……
第36章 仇恨的怒火
父亲也许是真的怕了，在那一刻我的眼神是冰冷的，是无情的，是带着仇恨的怒火。
父亲没再动手，或许是被我的举动吓醒了，然后看着我慢慢的挪到了炕沿边上，而我也一直拿着刀对着他，只要他再敢碰母亲一下，我保证我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父亲狼狈的走了，此刻他的内心应该变的更加的孤单，感到更加的凄凉了吧！
母亲走后，我的精神才渐渐放松下来，身体也没了力气，母亲赶紧接过菜刀，而我一下瘫了下去，瞪着眼睛躺在炕上大口的喘着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母亲心疼的把我抱了起来，用手在我胸口处顺着气，好一会儿我才恢复过来，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紧紧的抱着母亲。
“雪儿，我的好闺女，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你让我可咋活啊！”
“妈，我厉害吧！我把爸爸打跑了，我能保护你了！”
我眼泪不止，嘴里却笑着说，可眼泪流进嘴里，依旧那么的苦涩。
“厉害，我的雪儿最厉害了，听妈的话，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他无论怎么说都是你爸，拿刀砍你爸那是大逆不道的，会让人唾骂的，哪有子弑父的，明白吗？”母亲教育着我说；
“嗯，妈，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只要他不打你……”可我心里却不那样想哼，大逆不道又如何，被人唾弃又如何，我要的是母亲，不是那些所谓的人言非语，他们的话保护不了母亲也保护不了我，只能让我们受更多的苦遭更多的罪。
这就是人性，谁也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别人。
因为！你！没那个资格！
你，更没经历过那些苦难，就不要去用道德绑架别人的行为。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仍然会选择这样做，去你的大逆不道，去你的人言非语，收起你们的唾弃，那样根本伤害不到我。
我始终相信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坏人早晚会完蛋。
“雪儿真的长大了！”母亲欣慰的说道；
如果母亲从开始那一天就去反抗，也许不会经历那么的磨难和惨无人道，可母亲天性善良，贤良淑德，只知道忍气吞声，在白家低三下四的活着。
活的没有一点尊严，那样活着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想没人想要吧，只是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懦弱，如果你还在忍受家暴，请你骨气勇气，勇敢的站起来去对抗家暴，只有让他怕你，让他畏惧你，他才会知道女人也要尊严，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妈，很疼吧！”我问母亲；
“妈不疼，妈没事儿，只要雪没事儿就好……”母亲心疼的说，可他怎么能不疼，只是在我面前假装坚强吧！
我和母亲相拥而泣，尽管脸上依旧很疼，可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一晚我获得了第一次胜利，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
带着这样的兴奋搂着母亲睡到了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早上醒来，我发现母亲的脸都肿起了很高，就像唢呐匠吹唢呐时鼓起的腮帮子一样那么高。
从被窝爬了起来，发现母亲不在家，我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难道母亲又去菜园子了？
我心里想着，母亲昨天刚被打了一身的伤，怎么今天又去干活了。心里怨着母亲不知道心疼自己，嘟着嘴掀开了锅盖。
做好的饭菜放在里面，我自己盛了点心酸的吃了起来，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
没多大一会儿，母亲从外面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大春叔。
原来母亲是去找大春叔了，怪不得不在家呢！
我看着母亲和大春叔，感觉他们还真的挺般配的，只能用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来形容了。
“雪儿，起来了啊！”母亲说；
“嗯，起来一会儿了……”
“饭在锅里热着呢，先吃点饭，然后让大春叔给你检查一下！”母亲看着我的小脸蛋儿心疼的说；
“妈，我吃过了，你不再我偷吃了点，呵呵”，我说道；
“妈，让大春叔先给你擦吧！”我说；
“刚才妈已经擦过了，不吃了就进屋吧……”母亲说道；
看着母亲红肿的脸，肉包子一样了都。”
“大春叔，你一会儿可得轻点，千万别把我妈弄疼了。”我调皮的说；
“好……听雪儿的，叔会很轻很轻的，保准不疼，进屋吧”！
大春叔说道进了屋，我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大春叔拿出了药棉，然后在母亲脸上轻轻的擦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母亲。大春叔果然没有骗我。
“雪儿，以后不要再拿刀了知道吗？那样很危险不知道吗？”大春叔很认真的对我说；
“嗯，知道了，谁让他打我妈呢，打我妈就不行，我就得教训他！”我一副小大人儿的口气说着。
“叔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妈妈才那样做，但这种方法不值得表扬，我还得批评你。”大春叔严肃的说道；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第一要去找人，让大人来解决。第二，保护好自己，如果自己受伤了，以后还怎么保护妈妈，你说对不！”大春树慢慢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
我嘴里答应着，可心里并不那么想，等我找人的时候母亲可能已经被打伤甚至被打死了，还有找人人家愿不愿意来呢。
就像电视里警察抓坏人，都是犯罪发生后，警察才到，那不晚八春了吗？
不该受伤的还是受伤了，不该死的也死了，就算警察来了又有什么用。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难道隔壁听不到？
我可不信，真要想来早就来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父亲打母亲，习惯了冷眼旁观，但是那次流氓来家里除外，我还是感激他们的。
毕竟这是家事儿，没人愿意参和进来，而外面的人来就不行了，不用说大家也知道团结一致。
大春叔又跟我讲了很多，但大多数我都没听进去，就像我说的那样，自己又没经历过，怎么能知道当时的危急，人在危机时刻总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所以战场上明知打不过，明知是死还要往前冲一样，都是一个道理，有时候理智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能解决哪还有战争和欺凌，坐桌子上谈判不就行了？
第37章 妻嫌女叛
大春叔为了避嫌，并没有在我家做过多的停留，给我擦完药后又和母亲聊了一些我不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告诉我不要跑跳，好好养着，晚上让母亲再给擦一次药。
交代完这些后，大春叔就回去了，我猜想，可能是因为父亲在村里的原因吧，如果让父亲看到肯定会不太好的。
父亲从家里离开后回了奶奶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里喝闷酒，我听大春叔说，父亲有时候会在半夜里嚎啕大哭，说着一些胡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