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地答，“产业园出口处有一家咖啡馆，我一直在那儿打包三明治做午餐，费南田说那儿的牛排也不错，所以打算试试。”
顾陌辰没有听出异样，于是「哦」一声。
但是他还有问题，“听钱铎说，赵宇琪来找过你，是说联姻的事情吗？”
郑莜晓抿紧唇，面孔渐渐冷下来，声音很淡，“我不想说这件事情。”
“起冲突了？”
“没有，就是觉得烦，不想说。”
“哦。”
顾陌辰也不追问，但他确实挺了解郑莜晓的，“那你找个地方先睡会儿吧。”
以他的经验，这个女人睡完了心情会好很多。
……
回去家里，天色还早。
小波听到开门声，从二楼欢蹦下来，然后歪着脑袋看她，疑惑她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郑莜晓蹲下来，拍拍地板，让它过来。
小波略略迟疑，不过也走过去。
然后郑莜晓就坐在地上，抱住它一通乱撸，心情非常的差，所以最能治愈人心的撸猫活动，也没能让她露出笑脸。
站起身，脱了外衣外裤，随便扔在椅子上。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去了三楼，上床，抱被子，睡觉。
很快就进入梦乡，后半夜，父亲入到她的梦里。他面色如常，眸光却像隐含了千言万语。
郑莜晓呜咽起来，“爸爸，天要塌了。”
郑成铎有惯常的强势的气度，声音却是温柔，“别怕，你还有哥哥呢。”
“我就是怕啊。”
郑莜晓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讲，她怕哥哥孤注一掷，把那个有双重人格的赵宇琪娶进门，那样他一辈子就毁了。
郑成铎的眉宇间有了些担忧，但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她一会儿，身影淡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爸爸。”
郑莜晓大叫一声，然后她醒了。心情还是沉重，喉咙里的哽咽也还依旧，她摸一摸脸颊，湿漉漉的一片。
鼻子还是酸，她从床头柜摸了手机来看，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晚饭没吃，但她一点都不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212章 把目光投到老和尚的身上
费南田把手机举得老高，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你真的来过这儿？”
郑莜晓站在山道边，看远处连绵环绕的丘陵，和记忆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来过。”
她淡淡地答，然后掰手指，“不过时间挺长，有十四五年了吧。”
费南田听得直喘气，“就咱们国家的发展速度，你还指望这儿和十几年前一样？”
郑莜晓淡定地指眼面前的风景，“一样啊。”
“你之前也迷路？”
“嗯。”
郑莜晓毫不犹豫地点头，“后来是一个和尚出来指的路。”
费南田东张西望，“那今天的和尚呢？”
郑莜晓心平气和地朝前面走，“你别嚷嚷，也许一会儿就出来了。”
费南田看她走得从容，连忙跟上去，“你别瞎走啊，万一走去深山，老虎应该不会有，但是跑只野猪出来，撞一下也够呛啊。”
费南田走南闯北的，偶尔也有走过野山，算是有点经验。
“不过这边总体的地形是丘陵，再深也有限。就是里头的路太多，不认识的话，老在一个地方转圈圈，出不去比较麻烦。山里头冷，到晚上要冻死的。”
他一路叨叨着。
郑莜晓看日头还挂得老高，转头看他，“你会不会太悲观啊，哪有可能三四个小时走不出去。”
“你瞎走瞎走的，愈走愈深，就有可能走到晚上都出不去。”
“真的？”
“不是吓唬你。”
郑莜晓止住步子，看看后头有条往上的小路，打量一下，她说，“你等等，我上去看看，也许能记起那个小庙在哪里。”
费南田眨眨眼，“这儿还真有个庙啊。”
郑莜晓横他一眼，没搭话。
小路比较陡，她爬山又不大灵光，注意力要高度集中。费南田在后头看，时刻准备接着她。
然后，他突然嚷嚷起来，“停停停，不用上去了。”
但是郑莜晓箭在弦上，一时也停不下来。
等她终于稳住身形，下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小师傅，您是这附近庙里的吧。”
“嗯，施主要去庙里进香吗？”
“是啊，我们迷路了，要请小师傅给我们带路。”
“当然可以，上面那位女施女是一起的吗？”
“是的是的，她小时候来过你们庙，现在是来还愿的。”
……
十几年过去，当初那个看着有些萧条的小庙，扩建了差不多一倍。当然和外头那些规模宏大的寺庙还是没法比。
郑莜晓站在庙门口，久久不敢抬腿进去。费南田扯她一记，“怎么了？近乡情怯了？”
郑莜晓很勉强地笑笑，“有点儿。”
话是这么讲，无论如何还是要进去。
小庙里头僧人不多，因为在山里，香客也不多，看着空旷。
带他们过来的和尚看着好像未成年，性格温柔，他先进去，拿了一把香过来，“有缘人过来还愿，先去拜一拜菩萨吧。”
费南田连声道谢。
大堂里有老和尚在念经，郑莜晓先是专注的给菩萨上香，然后她把目光投到老和尚的身上。
时间久了，她已经认不出之前判她「长辈缘浅」的和尚的长相，只能大略地看一看。
第213章 不好说
老和尚垂眸搭眼，专注念经，也不看她。
她没有走的意思，看边上有一张椅子，就坐下，专心地听和尚念经。
费南田不理解，但是佛门清净，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扯她一记，小声地说，“我出去走走。”
郑莜晓点头，然后不再搭理他。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中间费南田进出了好几回，看她没有走的意思，便又踱开。
太阳往西斜去，老和尚终于念完经。
扬起头，他笑微微地看着郑莜晓，“女施主心诚啊。”
郑莜晓仔细地看他，“法师还记得我吗？”
老和尚眯一眯眼，打量她一会儿，“老衲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以前，记不得了。”
郑莜晓其实也记不清，当年的那个和尚没这么老，眉目要清秀很多。
她笑一笑，“我想法师给我算一卦。”
老和尚笑了，“听我念一下午的经，就为了这个？”
郑莜晓点头，“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您，给我判了一卦，说我长辈缘浅。”
老和尚了然地点头，“女施主认错人了，老衲从不给人判卦，你说的那个应该是老衲的师弟，他四海云游，已经久不在庙中了。”
郑莜晓盯着他看，良久，她笑一笑，“我认出来了，就是你。”
老和尚愣住，“何来此言？”
郑莜晓点一点眼睛下方，“你有两颗泪痣。”
老和尚无语了，隔一会儿他叹气，“当年给女施主判了一卦，被师父罚扫了三年的山门。和尚年纪大，经不起折腾了。”
“您师父还在？”
“仙去了。”
“那有啥好怕的。”
老和尚摇头，“施主不觉得那样更可怕？”
郑莜晓眨眨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她不想白跑一趟，于是开启忽悠模式，“法师，做人要有始有终，当年您给我判了卦，咱俩就结了缘，今日我是来还缘的。”
她这个理论听着新鲜，老和尚眯起眼，“施主遇到麻烦了？”
“是的。”
郑莜晓不犹豫，“我是来问夫妻缘的。”
老和尚沉吟地看她，“不好说。”
郑莜晓轻皱起眉，“法师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笑呵呵，“施主不要为难老衲，能说的我都说了。”
说完，他抓住边上的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施主日后若有心烦之事，可以来小庙静修，我们这儿的斋菜还是不错的。”
他要走，郑莜晓也不能拦着，只能恭敬地站在边上看着。
不好说？
不是不能说，也不是说不好，而是不好说？
她不知道这三个字是老和尚的推诿之言，还是他给的判语。
……
走的时候，郑莜晓去功德箱那儿捐了一大笔钱，带他们进来的小和尚诧异万分，他合什，“施主，有劳了。”
郑莜晓合什回礼。
从庙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一大半，郑莜晓听老和尚念经的这点时间，费南田已经把周边的地形搞得一清二楚。
出去就非常顺利了。
“这个庙的来头很大的啊，东晋年间就有了，当时为了躲避战乱，故意造在这个山坳，外头有好多曲曲弯弯的山路，让人找不到。小和尚告诉我，说庙里传下来的偈语，等待有缘人。”
费南田说得开心，“托你的福，我也成了这儿的有缘人。日后可以来这儿清修打禅。”
第214章 不要说她哥，就算是她也不肯的
郑莜晓转头看他，“你信这个？”
费南田挑一挑眉，“有缘就信一信呗。”
郑莜晓轻轻地笑一声，“你倒是随遇而安。”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进山的入口，白色macan停在路边，当然还是费南田开车，郑莜晓则坐在副驾驶座发呆。
车子开上高速，郑莜晓的手机响起来，是顾陌辰。说不出是个什么心理，她犹豫了会儿，把手机塞回口袋，没有接。
费南田拐头看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郑莜晓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一句，“形势比人强，你觉得我高兴得起来吗？”
这个费南田没啥办法，只有说些轻松的话，“袁朋说最差就是把公司交出去，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我爸去世一年都没到，他辛苦一辈子的公司就被人坑走了，还不是大事？”
费南田是个墙头草，这会儿又倒过来，“确实是不甘心的，不蒸馒头还要蒸口气呢。”
郑莜晓抿住唇，不要说她哥，就算是她也不肯的。
而且她知道，真到了绝路上，郑骁铭极有可能娶了赵宇琪，联合赵家和张又明、肖建义火拼的。
这里头还有很多零散的小股东，现在他们都是站张又明那头的。
这帮白眼狼，老爸爸当初可没有亏待他们啊。
郑莜晓愈想愈生气，闷下头懒得说话了。
费南田感觉气氛不大好，只有扯开话题，“肚子饿了，咱们搞点什么吃的？”
“你刚才没吃那儿的素斋？”
“吃了一点点。”
郑莜晓没啥胃口，想一想，“吃火锅吧。”
……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小波又扑了她一回，还喵喵直叫唤，把一只猫留在家里，又这么晚回家，你这样好吗？
郑莜晓没啥力气，拿小鱼干打发了它。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充上电，再开机，上头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顾陌辰有三个，郑骁铭有两个，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她先给哥哥回电话。
那头接得快，“你跑哪儿去了？”
郑莜晓答得简略，“登山，迷路了，回来后请人吃饭，刚刚回到家。”
之前她有和郑骁铭打过招呼，所以他也不是非常的着急，只是搭一句，“你怎么不接你老公的电话，找不到你，他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你和他说了我去爬山吗？”
“说了，我还说你有可能手机没电了。”
“嗯。”
郑莜晓的声音消沉，“手机确实没电了。”
“那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吧，他一向淡定，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毛耸耸的。”
郑骁铭正和宋阳开会，见妹子没事就放心了。
挂断电话，郑莜晓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她给顾陌辰打电话，那头也是接得快，声音低沉，“为什么不接电话？”
郑莜晓叹气，“手机没电了，我哥已经说过我了。”
顾陌辰像是生气，“你先给你哥回电话？”
郑莜晓怔一怔，很随意地「嗯」一声。
然后听筒里像是静了一秒，郑莜晓的心头浮起些微妙的感觉，他吃我哥的醋了？
而顾陌辰已经控制好情绪，“去爬了哪座山？”
“北郊的三安山。”
“怎么想了想？”
郑莜晓不知道该怎么答，听筒里又静了几秒，然后她说，“听说登高可以放松心情，我去试试。”
第215章 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全是酸泡泡
听她这么讲，顾陌辰略略有些无语。
他这趟去B市是去帮华宇找资源的，然而到了那边才知道，张又明真的准备了很长时间，基本上断了华宇的后路。
A市这边有计划的辞工潮，已经在业界传导开来，供应链是环环相扣的，华宇这头出问题，上游和下游的企业马上就要想对策，可以预见的转移订单和索赔事件会层出不穷，之后资金链也会出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