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是不是让我说出了你的心事。”瑶瑶歪着小脑袋盯着他，那样子完全是一个孩子表现出成年人复杂的神态。
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有异乎寻常的思维与成熟。她不像是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打你。”他做势抬起手臂。
女儿从小到大语言方面发育得非常突出。十个月大就会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几乎是人的称谓，一个字两个字的，她都会。到了一周岁之后，语言能力突飞猛进。
两个字，三个字的词语一个个往外蹦。到了两岁时，那就不得了了。
凡是上街教过她认字的，大人间的谈话，她都能牢牢的记住。
那时他还得意的想女儿以后当个翻译或者外交官倒是挺合适的。
现在他发现女儿语言能力的天赋倒成了他的困扰。
“爸爸，你要是敢打我，我就管不牢自己的这张嘴了。到时候柳老师要是听到我说你的一些缺点，你可不要怪我哦。”
“哟喝，你倒还会威胁起我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幼儿园的老师，到底在教你们这些小屁孩什么东西。怎么该教的不教，不该教的全会了。谁教你顶撞过大人了？”
“那你不如去问柳老师好了。”
女儿用小奶音回答他，那神气活现的架势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迷你版的陈一嘉。
他无言以对。女儿五岁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往后的日子他不敢想像。
女儿一向都不怕他，知道他咋咋呼呼的只会做个样子。
“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柳老师啊。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就向她去表白啊。别人当我妈妈我可不愿意，但是柳老师可以。”
“你这小孩整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说过要给你找个新妈妈吗。我可不是你那个亲娘，不顾你的感受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我妈他还说要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女儿的话让他颇为震惊。”她来找过你？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就前两天啊，她来幼儿园找过我，还带我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吃了我最喜欢的泰国菜。
她说我以后就当小姐姐了，让我有小姐姐的样子。爸爸，我不想当小姐姐。妈妈生的又不是你的孩子。“
一时间他哑口无言。女儿的话让他答不上来。
这时柳心湉醒来了，她揉着眼睛倚着门框，身上穿着还是那条丝质的吊带睡裙，只是在外面又披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
“你们两个人一大早的在嘀嘀咕咕什么呀。”
“没，没什么。你想吃什么，我来做。”赵悦希连忙说。
“我想吃……”
柳心湉还没有说完，瑶瑶已经在原地蹦跳了起来：“爸爸，我想吃阿国生煎。”
“你这小鬼头，尽挑些当地有名的特色早餐。你可真是个吃货。”
他戳了戳女儿的鼻尖。”我也想吃生煎，那好啊。“
柳心湉眼前一亮。
他掏出手机给这两位乖乖地点了早餐。
柳心湉还在浴室里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惊讶地自言自语：“不是吧，这么快就来了？瑶瑶，快去开门。”
“我才不去呢。你一个大人好意思让我们小孩去做事？”
“你这小鬼头，让你去开下门又会怎么样。你可跟你妈一样的矫情。明明是你提出来想吃生煎的，我帮你们买好，你还这样。”
“爸爸，柳老师也想吃啊。你为什么不让柳老师去开门呢。你只会使唤我。”
女儿也不服气地回答他。但最后还是瑶瑶跑去开门了。
结果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柳心湉的母亲。
瑶瑶见过她，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你好啊，瑶瑶，我是来找柳老师的。她在这里吧。”
他循声望去，发现一位打扮利落清爽的中年妇女就站在门外。
她留着染过的短发，带着一幅无框眼镜，颈边系着一条丝巾，穿着及膝的大衣，手上还挽了一只爱马仕蓝色皮包。
当那女人发现客厅里还坐着赵悦希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
倒是赵悦希主动走过来与她寒暄：“伯母，你好，我是瑶瑶的爸爸。”
“我是来找我的女儿！”
女人有着一把如动物般闪亮的眼神，尖锐的带点刺。
“她应该还在浴室吧。”
他赔着笑容说。这柳心湉的母亲还真是跟她说的一样，面相就长得不好惹的样子。
“我去找她。”
没等他说完，柳母就已经冲到浴室门边。她眼光很准，这三室一厅的房间，就只有一个浴室。
柳心湉打开门出来，一见到自己的母亲，脸色都变绿了：“妈，你怎么来了？”
柳母冷哼一声：“你当然不希望我过来。你所谓的自由是指这里么？我不明白家里给你准备了那好的条件，你为什么还要自由？你在自由什么。”
“妈，我现在不想回去，你来找我，也没有用。在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不行，我今天亲自过来，你一定得跟我回家。你整天住在别人家里，人家有孩子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柳母上前捉住了女儿的一只手。
“妈，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回去。你干嘛啊。”
她用力甩脱自己母亲的手。一张薄薄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第41章 逼问
见女儿无动于衷，柳母的表情是完完全全的不耐烦了。
“人家离过婚有孩子的，你干嘛要住在这里？你真是没家教，传出去人家会怪我没有教好你。你自己做点像人的样子好不好？”
“妈，我哪里不像人了。赵悦希是我的朋友。我住在他家又怎么了？他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呢。你怎么替别人说了？”
柳心湉立刻反驳了她。”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呢。
你跟一个异性住在一起，我还不能说了？我为什么不能说啊。你跟不跟我回去？“
柳心湉说的没错，她母亲张牙舞爪，脾气暴躁的模样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了。看得赵悦希目瞪口呆。
“妈，你不要逼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柳心湉，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在这里不走了。你就看我们两人谁能犟得过谁吧。”
柳母没打招呼地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发现瑶瑶拿着赵悦希的手机在玩儿童游戏，又忍不住嘟囔着：“小孩子不要玩游戏，你不想要眼睛啦。”
但是瑶瑶无动于衷，没有理她。
柳母于是就不满地将这怨气化为仇恨的目光瞪了一眼沉默的赵悦希。
“妈，你先回去好不好？你这样做很没有礼貌哎。这里不是你的家，是别人的家。”
“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去，不然我就不回去。我就把话给撂在这里了。”柳母抱着胳膊，脸色铁青。
“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又不是女皇，我为什么事事要先听你的？要受你的摆布？”
“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不听。问题是我现在说的都对啊。我哪里说错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家？为什么要住到别人家里去。我真的搞不懂你。”
“妈，你不要再说了好吗？你先回去吧。”
可不管她怎么劝柳母，柳母始终不肯走。
最后柳心湉一气之下竟然带着瑶瑶去幼儿园了。
这下可尴尬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与柳母两个人。
而他总不能让柳母走人。气氛降至冰点，他发现柳母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脸色憋得通红。
他只能拿起自己的手机，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心里那个别扭与尴尬，简直无法用笔墨来描绘了。
想不到他没开口，柳母那矛头立刻指向他：“你跟我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抬起头，愕然地注视着她。
柳母长了一张中性的脸，所谓的女生男相吧。头发剪得利落，衣着打扮也都显得利落。
她的眼神尤其尖锐，盯得他浑身不舒服，就像长刺了一样。
“我们就是朋友。”他不安地说。
“你真的没有跟我女儿在一起？”
柳母用疑惑的语气问他。
他摇了摇头：“我有自知之明。”
柳母松了一口气：“你最好不要跟我女儿在一起。即使你们两人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的。我女儿这样好的条件，要找个离异有孩的男人？
不要说她了，我是一万个不同意。我女儿清清白白到现在，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以前读书的时候有许多男孩子喜欢她，不乏有胆子大的，向她表白。
被我一经发现就掐掉苗头。我记的从前有一个男孩子，竟然偷偷地跟她在一起了。
后来被我发现，我就把通知他们学校的校长，老师，老师就勒令那个男生退学了。
我知道女儿怨我，但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将来。
我可不想她在读书的时候，给我抱回来个孩子。我自己就是早婚早育的受害者，我跟她爸没感情，但没办法，我爸喜欢他，早年他爸救过我爸，算是我爸的救命恩人吧。
后来我爸就自作主张要我嫁过去，那个时候心湉爸家里条件也好。
可是我跟她爸说不了三句话，心湉出生之后，形势更加严峻，他们家要我再生个男孩。
我才不会这样做。他们倒是想的美。我放出狠话，我是绝对不会再生第二胎，要生就让他儿子去外面找人生。”
说到这里，柳母竟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倒是有几分心湉的味道，令她那张严肃的脸柔和了不少。
“结果她爸去外面真的找了个年轻的乡下女人。我一发现立刻就跟他离了婚。凭什么呀。
生不出儿子又不是我的错。再说了，他们家有矿吗？有皇位要继承吗？
他自己还不是坐吃山空，心湉出世之后，家境就不行了。先是心湉爷爷过世。
还想让我生儿子，门都没有！离婚的时候，也大闹了一场。
她爸说什么都不肯跟我签字。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有了人，还不肯放过我。我那前婆婆更搞笑，我要离婚就把孩子带走。
带走就带走。养个孩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一开始我也不想要心湉。
但是没办法，我为了想办法脱身，就只能抱着未满周岁的孩子离开。
我吃了很多苦，也赚了很多钱，我极力给我的女儿一个富裕完美的生活，我就是要证明给当初看不起我的那些人看看。我也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养大一个孩子。”
柳母见他听了没有反应，又说：“你是怎么想的？你也有个女儿，你愿意让你的女儿未婚嫁个离过婚带着个孩子的男人吗？”
他说不出话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当然也不愿意让唯一的女儿嫁给这样条件的男人。
“赵先生，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跟你的前妻离婚？”
“我们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是一方面，但是一个女人生过孩子之后，很难再离开原来那个环境。我看你单身带着一个孩子，说明你太太是义无反顾，不顾一切地要离开你。”
“她外面有了别人。”他只好说。”为什么？“
柳母竟然步步追问，一定要让他实话实说。
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可面对着柳母灼灼逼人的眼神，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她嫌我不会赚钱，嫌我没出息。“
他说完，等待着的是一段空白的沉默，其实才过了几秒，对于他来说，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远。
第42章 讨论
想不到柳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我那前夫一样。说实话，你还比他好一点点，起码你没有出轨。不过我跟我前夫两人三观不一致，即使他没有出轨，我们两人也不可能在一块的。他也知道。我们两人单独相处就很难受。我哪儿哪儿都不是自己的。”
“伯母我现在真的没有追求你的女儿。”
柳母狐疑的打量他：“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说这种话，你都不相信吧。你要是不喜欢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收留她。
你不要说你同情她，我女儿不是我自己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女儿长得不差吧。
从小到大人家都夸她长得好看漂亮可爱，再加上我们家的家境背景，追她的人一大把呢。你说你不喜欢我的女儿或者对她没有好感，你说这话你脸红不。”
“阿姨，我没说我不喜欢她。像柳老师那样的女孩子，不仅长得漂亮性格温和脾气又好，很难让人不喜欢她吧。”
“呐，我是说对了吧。从小到大我帮她挡了多少外面的苍蝇蚊子。我不希望那些人接近我的女儿。
我希望她将来清清白白的嫁给一个有才有势，比我们家境好一点的可靠的男人。
所以你最好对我女儿不要抱有幻想，即使她年轻不懂事，我也不可能会同意这么亲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再退一步说吧，即使你没有结过婚不生过孩子。
你看看你住的环境。不是我夸张的说，我们家的洗手间都比你的客厅要大的多。
因为我女儿很单纯，从小到大我都把她保护的很好，她还没有领略过这个社会的残酷，更没有结识过你这样环境的人。所以请你远离她，或者请你帮我劝她回家。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做这件事。”
说着她取出手机，“说吧，如果你能帮我劝她回家，我可以给你点钱当做报酬。一两万对我来说不多，可是你可以拿着这笔钱给你女儿买点吃的。
说实话你不过是帮我劝我女儿回家，我能给你一两万，你也算是赚的容易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