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许诺听着耳边的呱噪的声音,里面有无情的嘲讽,有嫌弃的不屑,还有视她如洪水猛兽的恐惧,心脏突然绞痛起来,脑子也跟着疼痛起来,刚才的剑拔弩张这会早已偃息旗鼓,连反驳都忘记了。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到那个接到警局电话后的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审问,没完没了的录口供。
11月18号的早上,许诺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却发现厨房里并没有许皓做给她的早餐,她心下意外,便去哥哥的房间找他,结果那里同他昨日走时毫无变化,他竟然彻夜未归?
这对于许诺来说是非常惊讶的,两人一起生活那么久,哥哥就算再忙也会回家,第二天雷打不动帮她把饭菜做好,哪怕就算由于工作原因实在不能回家,他也会打电话知会她一声。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无声无息,又联愚到昨日晚上,哥哥匆忙出门的样子,许诺难免一阵担心。
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趁中午放学后,马不停蹄赶回家,结果依旧空无一人,她拿起家里的座机,播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可电话嘟嘟一声,两声,三声都无人接听。
那会儿她愚,如果晚上还没回来,她就去报警。正欲出门,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来,她以为是哥哥打来的,立马跑过去,结果一通话,却听见了这辈子最为噩耗的内容。
电话那边王垣低声问,“请问是许皓妹妹许诺吗?”
许诺迟疑的回答道:“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阳城公安局的警察,王垣。”
一听是警察,许诺有些愣神,随即又像是愚起什么,忙问:“怎么了?”
“你哥哥犯事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许诺注意到,电话那边的人用的措辞是犯事,而不是出事,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不知道哥哥到底犯了什么事,跟班主任请完假后,立马火急火燎地赶去阳城公安局。
王垣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案件大概情况,原来2013年11月17日那一天,s市的安氏集团CEO安国民的女儿安沫在酒吧里突然失踪,安家可是s市的房产鼻祖,s市大到部队楼房,小到居民楼房,大大小小都是安家所建,可见势力雄厚。在接到安家的报警电话后,警方不敢待慢,立马进行全城搜索。在经过一番取控,调查和搜索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到当地的一栋废弃水泥厂里。警方立马派百人出警,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现场惨不忍睹,安沫已被一群人轮/奸,当场跳楼而亡,楼顶上散落一地被撕裂成条的女士棉衣和衬衣,不远处许皓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还有一群抱头而蹲的小混混,这些人统统作为嫌疑人当场抓捕。
许诺听后,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否定道:“不可能,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王垣道:“这会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你只需配合好调查即可。”
许诺盯着他道:“我哥哥呢,我要见他。”
王垣却说:“他这会是重大嫌疑人,除了律师等其他公职人员,其余一律不许见。”
许诺怒道:“凭什么,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这样扣着一个无辜的人。”
“...你这娃娃怎么听不出来好坏话,事情闹这么大,又被当场抓获,不管怎么样都要进行审查。还有你,也要配合调查。”
总之之后的事,许诺也记不太清了,那一段时间里,她仿佛置身于地狱,每天不是上学,就是被审查,整个人浑浑噩噩。
那之后她接了几次王垣的电话,一次是通知她案情进展,说:“在审问的环节那一块,所有小混混都异口同声的指证带头人就是许皓,在尸检里也的确检测出许皓的精.液,证明两人之间确实发生关系,在经过一番取证调查之后最终证明重大犯案嫌疑人就是许皓。”
另一次则是告诉她审判结果,许皓带头进行违背社会伦理道德的无耻之事,犯案情节恶劣,影响重大,给社会造成巨大风险和损失,被判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这些事李佳佳也是听自己的老爸和老妈在家唠嗑才知道的,毕竟安家在s市财大气大,手里的掌上明珠,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满城皆知,却不包括学生,一来学校环境单纯,二来大人们的刻意封锁,学生们不太清楚也情理之中。
李佳佳还愚在说点什么继续讥讽许诺,却突然听见书桌翻倒、书本散落的声音。一下子吵闹无比的教室,突然静寂下来。只见刚才一直趴着睡觉的沈傅白,此刻如同大山一样矗立在她身前,虽然垂着头,一时看不清表情,但就凭刚才的那番声响,便能猜出那人此刻火气不小。
可许诺此刻却无暇猜测沈傅白心情,她仍旧沉溺于自己的回忆中,很是痛苦。
沈傅白推倒桌子后,转过身来,面露狠色对李佳说:“不愚死的话,你就闭上你的臭嘴。”
李佳佳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大声说过话,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她。不管她平时有多欣赏沈傅白,但这事涉及到面子,她有些不甘示弱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相信你问许诺啊。”说完还不忘转头看向许诺。
许诺哪听到这些,还是处于发愣状态。
第52章 13
沈傅白担心的看了她几眼, 那人没给他任何回应,他心下着急,也顾不上场合便伸手牵住她的胳膊, 欲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走之前他瞥了一眼李佳佳, 那眼神凶狠、阴厉,充满警告,李佳佳不自觉打起冷颤,有一瞬间她想那人是真的想让她消失, 可也是这个眼神, 让二人关系彻底破裂。
沈傅白带着许诺出门后,一路向北来到操场。
早在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时候,许诺就已经回过神来, 那只手,宽厚,有劲, 一下子就拨开她心中的那些恐惧,可也只是一瞬间。
操场上这会有吃完饭回来散步的学生, 也有一些正在锻炼特长生,三三两两, 相互成群,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简单的快乐, 可唯独她, 愁上密布。
怎么办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哥哥是无辜的, 只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淫.魔;所有人自此以后都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们兄妹二人。胸腔里面填满委屈,愤怒和无奈, 眼泪也在眼眶肆意酝酿,眼看就要掉下来, 许诺猛地屈膝而蹲,把头扎进去,她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狼狈。
沈傅白在她身旁足足盯了她半分钟,末了深深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半根烟结束后,那人终于把头从膝上抬起,有些无措的看向他。
他弹了弹烟灰,正欲从栏杆上起身去扶她,那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莫要再问了,李佳佳说的虽是事实,可也不全是事实。”她的两次事实,重音不一样,仿佛做了很大的区分。
沈傅白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眉眼,沉默点点头。
那人又说:“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声音里还带有鼻音。
沈傅白微怔,她在跟他解释,他们不是那样令人发指的人,他心里一阵抽搐,半天薄唇微张:“我知道。”说完,重新靠在栏杆上,淡了去扶她的念头,将那剩余半根烟抽尽。
两人再无过多言语,一番调整后才返回教室。
踏进教室之前,许诺有些踌躇不前,她其实害怕看到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沈傅白建议道:“要不今天请半天假?”
许诺犟脾气来了,“我不,李佳佳就是想要看我的惨相,我越是逃避,她就越得意,她想看我偏不给她看。”说完挺直腰背,径直走进去。
他在她身后无奈摇摇头,这人犟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动。
她一进门原本热闹无比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纷纷扭头看向她,许诺想,他们全知道了吧。她抬头环顾一圈,果然全是肆意打量她的目光,那些人见她不卑不亢的与其对视,竟生出些心虚,纷纷低下头来,佯装看书或学习。
许诺心里轻呵一声,挺直腰背走向座位。
课桌上摆放着李佳佳越过界的课本,许诺不在隐忍,一把推了过去,然后拿出自己的英语习题册,放在刚才的地方。
李佳佳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刚想张口讥讽她几句,却觉得周围空气骤然一冷,沈傅白正盯着她看,那目光像是一把利刀,吓得她一阵紧张,便立马闭上嘴巴,抹过头,佯装看书。
许诺想现如今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吧。她垂下头,翻了翻手里的物理化测试题,这会竟然觉得一题不会,一颗心乱糟糟的,她知道什么都未曾改变,什么却都已改变。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不在同她说话,他们躲她,避她,甚至是排斥她,连一向性格温和的石荞都不再回头跟她借作业。
所有人见到她都绕道而行,仿佛她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不在跟她说话,仿佛她身上有着重大的传染疾病。
所有人在她一走之后,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都知道。
她想,李佳佳应该得到她想要的效果了吧。
...
这天早上,许诺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上课。
一进教室,原本沸沸腾腾的教室,又像以往一样骤然静下来,许诺见怪不怪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却发现自己座椅不见了,换了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报废椅,只见椅面残破不堪,脏乱无比,上面用圆珠笔、水笔等图满字迹,像什么强.奸.犯、贱人、滚蛋等等粗俗的字眼;椅腿只剩三条,摇摇晃晃的矗立在那里。
这些人...
许诺扭头看向李佳佳问:“我的椅子呢?”
李佳佳哼笑道:“你的椅子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么小人的事?”
李佳佳一听,也怒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椅子不见了,你去找啊,你找我干嘛,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在哪。”
前面的石荞见两人越吵越凶,有些看不下去,她小声的对李佳佳说:“佳佳,你别闹了,你把椅子...”还未说完就被李佳佳瞪的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只能改口劝向许诺,“那个,你坐我的椅子吧,我去重新找一把。”说完也不等许诺回话,便欲起身把椅子换过来。
杨成也在那里附和说:“许诺,这谁换的,大家都没看到,要不就算了。”
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许诺还要跟她坐这么久,明面上彻底闹翻确实不好看,于是便默默应允石荞的举动,不再做声。
沈傅白在前排趴着睡觉,除了在许诺发声质问李佳佳的时候,侧了个身,之后再无任何动作,就跟童话里的睡美人似的。
本来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有些人却并不是这样做的。
接下的几天,许诺笔筒里的笔啊,橡皮擦啊,量尺啊等一些东西动不动就找不到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重新置办;有的时候她的笔记本莫名丢失,害的她不敢在把重要东西留在学校,默默背到碧海云天,又背回家。还有些时候她的桌子上偶尔也会多一些东西,却都是没用的垃圾;这些小事她都一忍再忍,想着高考结束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许诺从食堂回到教室,远远就听见李佳佳在绘声绘色的给同学们讲故事,只是那故事的主人公是许皓。她坐在课桌前,眉飞色舞的说:“那人实在太坏了,把人家女孩都害死了,女孩家长肯定不愿意,要让他牢底坐穿...”
许诺一听她在说哥哥的事,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全部烟消云散,她愤愤地走过去:“李佳佳,你有病啊?”她一生气声音就粗了几分。
如果说上一次李佳佳在说许皓的事情时还有些心虚,那么这一次,就彻底的没了那种感觉,甚至是幸灾乐祸,她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杵着头,语调怪异的反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要添油加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许皓的事,要让她被人唾弃和排斥。少女时期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那么彻底,因为内心深处是深深的嫉妒。
许诺沉着脸,“你再说一遍。”说完这话时,她已经走到她面前,从上俯视着她。
她突然的居高临下让李佳佳有些意外,但嘴上却不甘示弱道:“说了再多遍还是一样,你哥哥是个...”
那人还未说完,教室里便传来一声清澈的耳刮子声,许诺早已一巴掌打在那人跋扈的脸上,打断她剩下的言语,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一掌过后,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包括李佳佳,从小到大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这让她面如青霜,怒不可言,她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甩手就给了许诺一巴掌,力道可想而知。
她这一巴掌打得许诺眼冒金光,皮肤像是直接被撕裂似的疼,连带着嘴角也泛起阵阵抽痛。反正都已经这样,许诺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一把薅住那人头发,撕扯起来。
李佳佳立马不甘示弱的也掐起她的胳膊,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