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才跑了两分钟,就被人从后扯住头发,许诺一阵吃痛,咬牙,恶狠狠道:“你们莫要做违法犯忌事,否则...”还未说完,便被刚才被踢的黄毛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那巴掌在这寂静的小巷里,显得尤为响亮。
这是许诺第二次被打巴掌,上一次还是和李佳佳吵架,那时候只觉得她下手很重,脸跟炸开花了似的,但是和现在相比的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人不知是她的多少倍,许诺只觉自己脸有如被岩浆浇过,滚烫而炙热,嘴里也流出血丝来,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操。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脏话。
黄毛似乎觉得刚才一巴掌不足以解除自己心中的愤怒,便又伸手扯住她的头发。
许诺因为头皮发疼,本能的往前倾过去,以减缓自己的疼痛感。
那人似乎还不满意,朝许诺的脸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道:“臭娘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说完便又扇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云里雾里,迷糊间感觉那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她想奋力反抗,可头发又被人狠狠的扯住,真的无计可施。眼泪急的都流出来了,她恨恨的说:“是谁让你们来的。”事情到这里已明白,这些人不图财,只图色,又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显然是已经对她进行了一番跟踪和调查,她这是得罪人了。
黄毛见她不笨,竟然猜出来了,不免有些得意道:“要你命的人。”说完就便俯身要去亲许诺。
许诺急的使劲摇摆头颅,以抵抗他的接触,眼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脑袋,她逃避似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以求给自己最后一丝希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沈傅白着急的喊叫和呵斥声,他大怒道:“住手。”
那是她听到的最带有希望的呼声,她缓缓睁开眼睛,人群中,许诺看见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满脸愤怒。
沈傅白叫停黄毛之后,立马冲过人群,推开了黄毛。头发被人放开的瞬间,许诺一时失重,往下掉。他一把将她拦腰扶住,着急的问:“阿诺,你没事吧。”
她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许诺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过来,刚才紧张害怕的心,立马宽慰不少,可是转眼又想到这里这么多人,沈傅白一个人也打不赢,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心。
沈傅白看着许诺脸上的伤,眼里的怒色添了几分,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黄毛,冷眼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那黄毛见他过来,似也不意外道:“沈少爷,你也知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事没办好,想走也走不了啊。”
沈傅白眸色一沉,先是伸手把许诺搀扶到了一边,安慰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许诺知道他这是要和那些人开打的节奏,很是担心,摇摇头,示意道找机会溜。
沈傅白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然后才转身,浑身寒气地走向黄毛。
他每走一步那黄毛似乎更加激动一分,他乐道:“啧啧,你早点听话她也不用受这个罪。”
沈傅白怒不可歇道:“找死。”便拿起刚才带过来的木棍,一把冲向黄毛,对着他一顿猛打。
沈傅白自小修武术,尤其是在德国那段日子,更加注重锻炼,所有出手快准狠。
那黄毛手里虽无武器,但反应也算迅速,身子只是吃了几棍子,而身边的人见自己的老大被打,立马都冲过去。场面一阵混乱,人群很快就把沈傅白堵到里面,许诺看不清模样,只觉心痛不已。
她转身正欲冲进去,这时小巷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嘀嘀的警笛声。
黄毛一听警笛,立马反应过来,朝躺在地上的沈傅白又踢了一脚,然后对着自己的兄弟喊道:“快跑。”说完便拔腿而逃,人群很快一拥而散。
沈傅白倒没有受多少伤,之所以躺在地上,是刚才那些小弟蜂拥而上一下子缠住了他腿,不慎跌倒,只不过黄毛最后往腹部踢的那一脚有些用力,使得他一时没缓过来。
许诺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便急跑过去,黄豆大小的眼泪顷刻落下,着急问:“沈傅白,你没事吧。”
沈傅白缓了一阵后,有所好转,转身看向她,却见那人哭的梨花带雨,脸部肿了一大块,他不觉有些心疼,为了安抚她,只能扯扯嘴角说:“没事。”心里却觉得有如塔山压顶沉的不行。
许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还好你没事。”
沈傅白伸手反手抱住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已示安慰。
两人去公安局做了个口供。沈傅白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的交代一下事情经过,让他们赶紧找到涉案者,把他们全都关起来,说完便牵着许诺的手走了出去。
王垣见到许诺被打成这样,不免有些意外,这孩子看着老实巴交的,也不像会得罪人的样子,又看到了一旁的沈傅白,脸色也沉了几分,路出审视的神情。
...
因为是被警车带过去的,沈傅白打了个车把许诺送到住处。
路上许诺能感觉到沈傅白的怒气,他面目微沉,眼神暗淡,像是思考,又像是在调整,许诺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跟他说话。
到家门口后,许诺几次欲言又止,但终是没有说话,转身,往里走去。
沈傅白在后面叫住了她说:“这几天你别住你家了。”
“什么?”许诺转身问。
沈傅白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你收拾收拾东西到我家住吧。”
许诺还在愣神,他便迈脚向前,牵住她的胳膊道:“我怕那些人还会过来。”说完又把烟扔到了地上。
说实话许诺心里也挺害怕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突然,许诺曾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遭遇电影里的场景,那条巷子已经给她留下恐怖的阴影,哪怕就是还在这住,也不敢在深夜独自行走,于是便同意了沈傅白的提议。
两人一起进去,许诺简单的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复习资料,便坐车去沈傅白家里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沈傅白家,距离上次也足足有五个月的时间,再次到来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他家是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卧室,剩下的便是客厅的厨房,里面除了一些必须的生活设备,其他啥也没有。
上一次时许诺匆匆而来,也不敢到处看,这会看完之后,才觉哪里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沈傅白从房间里出来,递给她一条浴巾,“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漱去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诺才意识到确实不早了,下夜自习本来就已经八点钟,又经过刚才那么一翻折腾,现在已然凌晨,便赶紧接过毛巾匆匆进去。
许诺在洗漱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片段,浑身抖动起来,她匆忙低下头,不敢在看自己,简单洗漱一番,便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没见到沈傅白,等了一会才见他从外面提着一兜东西进来,原来是买药去了。想来是跑了很远。
他把药递给许诺,便去洗漱。
许诺接过药,简单的在脸上涂了涂,刚涂完,那人便从洗漱间里出来。
沈傅白出来的时候湿着发,穿着白色的短袖和亚麻色的休闲裤。平日里大家都穿着校服,一下子换成便服,许诺竟然觉得他又好看了几分,起身把自己刚才的浴巾递过去,帮他搽试头发。
因为身高的差距,许诺本能的踮起脚尖。
沈傅白这次倒是颇为配合的弯下身子,让她搽试,一晚上两人经历这么多,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擦了一会,沈傅白就双手伸开,抱住许诺。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啊。”
许诺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啊,发生这种事大家谁也没想到,于是摇摇头。
这天晚上,两人相拥卧床而睡,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胜似发生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沈傅白骑车把许诺送到学校,自己却没有进去,只道:“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
许诺问:“你什么事啊,一会放学去不行吗?”
沈傅白磕巴道:“那个...啥,我一会还得去趟公安局在录个口供,你也知道,比较着急...”
许诺便不好再说他,只让他早去早回,可这一等就是一天,那人并未来学校上课,许诺一天心神不宁,放学后,立马快步回家,那人也不在家。
她心里着急,很害怕沈傅白被那群小混混报复,出了什么事,于是正拿出电话,欲打给他,那人便推门而入。
许诺转身发现那人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尤其是以往挺拔的鼻子,似也被打断了,红肿的吓人,她赶紧挺身向前,着急问:“你怎么了?”
沈傅白没敢正眼看她,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她正欲伸手去查看他的伤势,沈傅白便扭过头,错开了她的手。
如果说刚才许诺的眼里只有关心和担心,那么现在她多了一份不解和疑惑,仔细想来昨日之事过于蹊跷,那些人明显就是在那里专门等她回家,她起先也以为是李佳佳因为看她不顺眼找来的人,可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合理。
首先李佳佳虽然讨厌自己,但那都是一些女孩子之间的嫉妒心里,她可以在同学面前说自己的是非,可以组织同学一起孤立排斥自己,但毕竟是教师子女,家风严正,绝不可能在外面买凶做违法犯罪之事。其次今天上课时,李佳佳看到她还有些微肿的脸颊,脸上闪过一阵意外后才露出轻蔑之意,显然并不知情。
那么再仔细一想沈傅白为什么又返回她家,在当时他和那人对质时说过的话,显然两人之间是认识的,想到这许诺又想到第一次来他家时,他摔断的腿,当时不觉奇怪,但现在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就觉得总有些东西像是刻意被隐藏的。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就要扑面而来——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许诺心里一怔,怪不得,他让她来这边住,“你认识那些人吗?”许诺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口。
沈傅白的身子也是一愣,半晌才终于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道:“不认识。”目光坚定而深邃,不透一丝犹豫。
恋爱中的人,很多时候都不会太过深究对方言语中的真实性,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回答,符合自己内心答案的那个回答就是真的和对的,许诺也不例外,她觉得他在欺骗她,便有些生气的问:“那你怎么解释那些人突然围堵我的事?”问题虽问的无理取闹,但却依旧带着浓烈的探究。
沈傅白不敢在于其对视,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许诺很少生气,也很少发脾气,以她以前的性格来说都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算了就算了,可是现在却实忍不住。
他们两是什么关系,她虽不奢望他什么都告诉她,但最起码的解释他也不愿张口,她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问:“沈傅白,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她不自觉的提高音量,使沈傅白感到一阵羞愧,他终是又抬起头颅看向退了一米多远的许诺,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不道歉还好,一道歉许诺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气,一下子冲到嗓子眼,她哼笑了一声:“道歉是什么意思?”
沈傅白也想解释,可却解释不出来。
许诺顿时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她大声道:“沈傅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虽然能力不足,但只要你沈傅白说你需要,我定会全力以赴,可你什么都不说,让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说完便转身走向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不出一会就又出来欲离开这里。
沈傅白这才意识到向来好脾气的许诺这次是真的生气,他赶紧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着急问:“你要去哪里?”
“放手。”许诺道:“我去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沈傅白无力道:“许诺,你能不能不要闹,好不好。”
许诺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反问道:“我闹什么了,啊?”说完便欲甩开他的手,却没想到他抓的很紧,没有甩开。
沈傅白一下子把她拉到怀里,狠狠的抱住了她,低声说:“阿诺,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语气里尽显疲惫和不堪,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继续说:“对不起,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安静的解决这些事,不给你造成麻烦,却没想到添了这么多麻烦。”
他这么柔弱的样子,是许诺从来没有见过的,刚才的怒气也一消而散,只得伸手反搂住他的腰,心想,眼下先好好备战高考,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傅白在简单的洗漱后,许诺拿出昨日未用完的膏药,俯身给他涂上。两人也是够倒霉,自相识以来,简直和跌打损伤、头痛发烧等疾病结下梁子,三天两头要干上一架,没少为国家医疗做贡献。
许诺帮他擦拭脸部的浮肿,然后又涂上了一层消炎药,末了帮他吹了吹。
这期间,沈傅白超级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只小猫咪,柔顺的趴在她的腿上,等着被她撸。难得见他这么老实,许诺便多看两眼,谁知那人像有所感觉似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四目对视,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热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