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一愣,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周怡一下子会和自己说这么多晦涩难懂的言语,她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过局限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却忽略很多显而易见的东西?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大宝呜呜的哭着找妈妈的声音,只好挂断电话让周怡照顾孩子去。
许诺惆怅看着黑屏的电话,视线渐渐模糊。
从重逢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她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要通过和沈祈墨合作在演艺圈上走点捷径,到身不由己的一次又一次同他合伙套路沈傅白,到最后明目张胆的联手,一次又一次置那人于不利地步。但那人的态度始终如一,隐忍、温和,甚至说是没脾气,无论他再怎么跌入谷底,他自始至终都未对自己出手对付自己,不然穆诗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穆诗言,许诺心生愧疚,那姑娘现在怎么样呢?不会也像自己这样,每日愁绪万千,度日如年吧。她想,如果后续有机会的话,真该好好的跟她道个歉。
越想越觉得惆怅,便想抽根烟压压,结果刚点燃一根烟,闻到味,便觉一阵恶心,看着样子,烟都不能抽,酒就更不用提了。
无奈只能简单去洗漱一番,快速躺在床上。
冬日里的被窝冷的出奇,她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打开空调,吹了一会,好不容易把房间温度调上去,但又觉得空调吹的头更痛,浑身皮肤也干燥的不行,又伸手把空调关上。过了一会,房间温度又变凉,她又觉得冷,便又打开空调。如此反复几次,全无睡意。
一夜无眠。
到了早上,好不容易才入睡,又被一阵铃声吵醒。第一个电话是周怡打来的,她告诉她自己今天就启程去瑞士,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自己要低调点,别惹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许诺嗯嗯两声,便挂断电话,继续睡觉。谁知还未过五分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内心一阵崩溃,以为周怡又想起什么要叮嘱她,便看也没看的道了句:“有事快说。”
电话那边的沈傅白听见她无奈的声音,有些意外,问:“还没起吗?”
许诺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应该吧,昨日也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深交下去的念头啊?她愣了会儿问:“咋啦?”
“你出来开下门。”沈傅白说。
???许诺猛的从床上惊起,他怎么过来了?
那人在门口催促道:“快点。”
许诺脑子里过了一万条他到来的理由,还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找自己。磨磨唧唧的过去打开门。发现那人正提着早餐,站在她家门口,手刚抬起,正欲敲门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许诺实在憋不住,昨日两人分离时样子虽说不上难看,但却也并没有下次约的意思。
沈傅白眉头微扬,“看不出来吗,给某人送早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许诺直立立站在门口,没有请他入门的意思。
他却一改往日的隐忍退让,侧身从旁边挤进来,“你知道我说的就是那个问题。”
许诺看着他有些流氓的动作,无奈带上门,跟在他身后,继续问:“所以呢?”
沈傅白停足,环视四周,想要找餐桌,又记起,她家好像没有餐桌,只有面前的那个茶几,摇摇头,学着她打太极的说:“所以过来吃饭。”
许诺额头一阵黑线,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厚脸皮了?不应该啊。
他继续迈开长腿,往茶几走去,把买来的咸粥,小菜,以及包子一一拆开包装,认真仔细地摆好。左看右看觉得少点什么,后终于想起来便伸手指着西南方向的门问:“那边是厨房吧?”
许诺站在客厅看那人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内心复杂点点头。
那人很快从里面拿出两副碗筷,见她还呆呆站在那里,便又开口说:“许大明星,过来吃饭。”
虽然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她道:“你先吃,我先去洗漱一下。”昨夜的失眠,害她今日晚起,脸色肯定差的不行。
沈傅白见她别扭的样子,觉得好笑,默然同意。
许诺很快洗漱完,又去房间上了个淡妆,然后才出来坐在沙发上。
昨日胃里难受,闻到任何味道都会恶心,一天食欲不振,这会闻到小米的清香,竟然来了食欲。一碗小米粥下肚,许诺心满意足的揉揉肚子。
沈傅白见她食欲不错,嘴角上扬。
早餐结束后,那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许诺有些受不了两人独处的氛围,便下逐客令道:“沈老板,还不走?最近不忙啊?”
沈傅白觉得这人有时候还真无情,刚才嘴里吃的还是自己的,转眼就翻脸赶人,但也没过多辩论,淡淡道:“不忙啊,你不是知道。”
许诺好看的眸子一沉,的确,他好像彻失去沈氏,现在成了无业游民。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窝,似乎比昨日晚上更为憔悴,也不知感冒好了没?他现在过得惨不忍睹,可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沈傅白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言语过于讥讽,让那人不开心,便把话题转到她身上问,“你呢?最近不忙?”
忙不忙跟你也没啥关系,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许诺心道。
见她矗立在那里,还是不说话,沈傅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怕那人是真不想见到自己,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之前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许诺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一时觉得对不起自己,心血来潮的给自己送顿早饭以此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结果那人连着好几天,每天都是同一时间点给她送不同的早餐,这人这是做什么?
这天,那人离开一段时间后,许诺实在忍不住,便给沈祈墨打了个电话,两人面上嘘吁几句,兜兜转转,跟捉迷藏似的。
比如许诺问:“最近沈总气色不错啊!”
那人道:“隔这么远,你都看的见,是不是我时时刻刻都在你心里啊。”
许诺...“在不在我心里不重要,别人不在你心里就可以。”这个‘别人’刻意咬的很重。
沈祈墨笑笑:“那意思就是在你心里了?”
“你...”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到极致,再这么聊下去,啥也问不出来,许诺便打算直接开门见山去问那人沈傅白到底怎么样了,结果电话那边就一阵噪乱,那人便留了句有时间在聊,便直接掐断电话。
许诺一阵无语,好不容易想套点话,结果那边似乎发生什么紧急的事,真是点背。
电话这边,沈祈墨办公室里一阵喧闹,原来是沈傅白跟池兆骁两人突然闯进自己办公室,这会正被安保人往外赶。
沈祈墨见那人面带怒色,不管不顾的往里冲,一副恨不得要吃掉自己的样子,很是享用,他摆摆手,示意那些人松开手,不用阻拦。
沈傅白一时没了束缚,立马往前跨两步,想要冲到那人面前。
沈祈墨眉眼一瞥,好笑道:“你相不相信你在往前走一步,下一次娱乐头条就是顶流女星与沈氏兄弟的感情史。”
他的威胁立竿见影的起了效果,那人果然停足,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想干什么,你从始至终不都知道吗?”
“你现在不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沈傅白目斥着他问。
沈祈墨眯起眼睛肆意欣赏起他的焦躁不安,得意道:“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个沈氏。”说完这句话,罕见瞪大眼睛,继续道:“我想要的是你滚出s市,永远不在出现我的视线里。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事沈傅白还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他赶自己离开s市,是因为恨自己的回归,抢夺了他的地位,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剥削、打压自己。
可现在听他这么说,他却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的欺压,是因为内心里的嫉妒啊,所以他不惜违法也要让自己跟他一起掉落深渊。
而他这次之所以这么生气的冲过来,是因为穆诗言刚才打电话告诉他,沈祈墨打电话跟她说,想要收购她手里k达的股份。
本以为他对自己的针对会随着他暂时的退让而收敛,但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把手伸到K达上去,四处购买k达股份,想一并吞没它。
沈祈墨唇角微微上扬,得意道:“或者你现在跪下求我,我便可以收手。”
沈傅白看着他阴狠的眸子,终于开口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缠,能让你如此恨我?”
沈祈墨听后,眸色一沉,少见的正经起来。
要说沈祈墨为什么这么讨厌沈傅白也是有原因的,这事就得从上一辈的恩怨说起。
沈祈墨的母亲娘家是普通工薪家庭,齐氏年轻时和沈正是自由恋爱,据说还是沈正的初恋,那时候两人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沈傅白的母亲傅氏出现。
傅氏在相貌上要比齐氏好看很多,但也不足以让那时候的沈正立马移情别恋,但碍于那时候傅氏在当地背景还算不错,被沈老爷子看上,便一心想让傅氏做自己儿媳妇,以此来壮大沈家。
有点钱的人就比较注重门当户对,沈老爷子坚决不同意沈正和齐氏这门婚事,并且以企业继承权来要挟,如若不同意和傅氏联姻,便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沈正这人,没啥本事,也不敢和父亲对抗,只能始乱终弃,选择娘家背景稍好的傅家。
开始两年,两人关系还不错,也算是模范夫妻。傅氏这人为人腼腆,不争不抢,自然也管不住沈正,随着日子渐久,男人的花心本性暴露,便开始夜不归宿,好在那时她还有娘家可以撑腰,那人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但好景不长,谁也没想到又过三年,傅家便因为违法经营而没落,坐牢的坐牢,逃跑的逃跑。
那期间,连带着沈氏的股票都受到影响。也就是那时候沈正又重逢沈祈墨母亲齐氏,然后得知分手那时齐氏已然怀孕,这会孩子已经五岁,一直无子嗣的沈正突然发现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很是开心,便和她藕断丝连起来。本想趁傅氏没落同那人离婚,谁知造化弄人,傅氏在这时怀孕,沈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愿自家孙子流落街头,便死活不同意二人离婚。
沈正见傅氏没落,那人再无人撑腰,便肆无忌惮起来,搬出去和齐氏同居了。
沈傅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母亲成日郁郁寡欢,父亲整日流连外地不着家,所以养成沉默不语的习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三岁那年,母亲抑郁而死。
而沈祈墨这边则是因为觉得沈傅白母子二人抢了本该是属于他的位置,一想到他从小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而自己则要受尽贫寒,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每每这时,便对那人的痛恶就多一分。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所次的嘲讽和辱骂,那些人不是骂他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就是骂他是小三的儿子,常年累月,心里对沈傅白有一种变态的恨意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嫉妒。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他十八岁,他们娘俩真正入住到沈家以后才算彻底结束,所以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自己曾经所受的苦难,一定要让那人加倍承受,于是才有了沈傅白德国流浪。
很久后沈祈墨敛起情绪,继续露出梨涡,走向沈傅白,在他耳边轻声说:“说恨倒是谈不上。”他哼笑几声后继续说,“只是也想让你尝尝那种被人嘲讽和厌恶的感受。”
沈傅白面色一沉,这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他出现之后,他的生活好像只剩下这两样。但这似乎不是今日重点,他给了远处的池兆骁一个眼色,那人看后,立马上前,拖出他,紧张道:“老白,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傅白又往前挣几下,但奈何没有挣脱出池兆骁的束缚。
沈祈墨见那人愤怒不堪,觉得很是满意,便哈哈笑起来。
可以说,这一场见面,沈祈墨完全占据上风。
失了穆家这个大树,又丢了沈氏的掌控权,他不过只剩一副皮囊罢了,拿什么同自己抗衡。
第67章 11
周怡去瑞士的这段时间, 许诺又陆续咨询了几个律师,无一例外,律师们默契的说了相似的问题, 这些问题是她答不出来的, 而且在咨询的过程中,她总觉得有些东西很奇怪,背后像有人故意插手,阻碍她进一步调查。
她心道难不成是沈祈墨背后使绊子?又或者是沈傅白?毕竟重新立案调查后, 那人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心里虽是这么想, 但由于没有证据,终是没过多深究,因为眼前当务之急, 是去阳城监狱探视许皓,毕竟他才是当事人,有些事只有他最清楚。
去探视许皓的那一天, 许诺莫名紧张起来,一别三年, 自己都不曾来这看他,也不知道那人心里是否会埋怨自己。
曾几何时, 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 她总是会想, 假如当初没有发生这件事, 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呢?哥哥会不会已经找到一位漂亮的嫂子, 有着像大宝一样可爱的孩子?而自己会不会早已找到相濡以沫的对?大家没事一起聚个餐,旅个游, 唠唠家常,会不会这样平淡而朴实的过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