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桔也不逼他,转而问:“茶怎么样?”
“嗯?”他刚刚有些出神,根本没有好好品味,却没有敷衍说好喝或者不好喝,因为他无法对季桔说谎。
大概是看出他的分心,季桔转而问:“临安下雨吗?”
“嗯,下了一整天,没停过。”
迎着夜风,季桔舒适的闭上双眼:“总会雨过天晴的。”
“嗯。”
季桔睁开眼,冲他笑了笑:“我指你和若曦。”
“她总那样,我习惯了。”
“是吗?真习惯了?”季桔玩笑般说,“既然如此,你干吗要写《秋未霜》这首歌?”
在听见《秋未霜》那刻她就知道,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其实从头到尾一直藏在他心底搅动他情绪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而是陈若曦。只因身在庐山,不知其貌罢了。
盯着那一高一矮的两具身影,温锦略揉了揉妻子的秀发:“你这般费劲不就是想让若曦将他所有的情绪都调动出来。”
季桔笑:“自年前陈老师住院后,他自己也察觉到对若曦的感情。”
“所以你干脆将计就计?”温锦略问。
季桔摇头,唇角的笑意永远那般温柔典雅:“他们不会这么容易的。”
按照她对慕洵之的了解,他是不会直接向陈若曦表明心意的,不然又怎会将所有的心事都藏进《秋未霜》。
车尾灯消失在转角处,温锦略用外套将妻子裹住,下颌贴上她的发端,嗓音醇厚:“若曦那么爱他,会明白的。”
温锦略是做音乐的,比谁都清楚《秋未霜》这首歌所表露的情感和慕洵之内心的矛盾,这种情绪,在医学上称为阿斯伯格综合征。
从温家回家的路上,陈若曦明显感觉到慕洵之比平时更加沉默了,以前她叽叽喳喳弄的他不耐烦了,他会皱紧眉,一脸不悦的喊她名字。而今晚,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任由她胡闹。
“是小婶婶跟你说了什么吗?”陈若曦忽然问。
他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点反常。”
“你也可以反常。”
陈若曦皱眉,他又怎么了?
“陈若曦,你可以不可以也反常一下?”
他的表情认真严肃,不太像是为了噎她才说这话的。
“之之,你、你怎么了?”陈若曦缓缓靠近,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他任由她的手紧贴在额间,眼睛黑沉,直勾勾盯着她,没怒气也没冷鸷,更多的是迷茫。
是……迷茫吗?
陈若曦不敢确定,手顺着他的额头下来,落在他天生冷淡的眉眼间,低低一句:“对不起。”
他看着她,目光不移,亦没有推开她。
陈若曦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异常,干脆道歉:“捡折扇的时没有瞻前顾后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道歉了,然后呢?”
“然后?”她彻底不明白了,茫然摇头。
“然后下一次你又会因为什么跟我道歉。”他终于推开了她,连同她放在他眉间的手,“陈若曦,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道歉?”
“因为你生气了。”她几乎脱口而出。
慕洵之脸色赫然一沉,多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直接喊道:“停车!”
开车的谭璟也在心底暗暗为陈若曦叫屈,明明低头了,认错了,慕洵之还是不满意。因为这片刻的出神,导致她并没有听见慕洵之刚刚说了什么。
车子没有减速的征兆,慕洵之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说停车!现在!立刻!马上!”
一声比一声紧迫,谭璟没时间为自己的分心懊恼,连忙靠边停车。
别说谭璟,就连陈若曦本人都以为此时停车是慕洵之准备把她丢下去,可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慕洵之并没有让任何人下车,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拉门把,拉了好几次都没拉开,脾气一上来,单手粗暴地解开紧贴脖子的纽扣,扬声喊道:“谭璟!”
谭璟急急开锁。
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洵之拂袖而去。
“他、他怎么了?”谭璟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