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物不住倒退,玻璃上隐约倒映着模糊人影。
林空桑歪了歪身子,把头抵住车窗,轻轻哈了口气。
热气撞上冰凉,凝成细小的水汽,给透明玻璃薄薄地拢上一层毛面。
窗外的一切仿佛都附上了层硫酸纸,昏暗暖黄色的路灯、轿车的红色尾灯、人行横道提示通行的绿灯,在视线中混成一团,铺满眼底。
林空桑抬起手,指尖点上那片冰凉。
紧接着,把指腹也贴了上去,左右微微挪动,擦出一片清明。
她的目光和倒影中的苍寒撞了个正着。
林空桑心上一惊,连忙回过头,对上一双轻垂的眸。
不像当初那样保持着十足的距离,现在的苍寒会看向她,再微微勾起唇角。
大哥笑起来可真好看。
汽车到站,林空桑从小区西门下车。
苍寒没有一起,两人隔着车窗互相道别。
他有意保持距离,不让姑娘家感到难堪。
林空桑站在站台上,转身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车窗开了条缝,苍寒也看向她:“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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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后紧跟元旦,在准备期末考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应付老班的合唱。
林空桑都没有刻意去背歌词,只是唱了几遍就记得大差不差。
教室后排偶尔传出林晏的爆笑,林空桑扭头看到一脸无奈的苍寒,卷起谱子在他头上砸了一下。
孩子长大了,竟然还知道反击了。
林空桑的妈妈心得到了安慰。
不过她也挺好奇的,苍寒唱歌到底跑成啥样,能把林晏笑成那样。
想着有时间去听一听,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一拖就拖到了元旦的前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圣诞节没有下的雪,在这一天下得浩浩荡荡。
如果说几个月前的雪只是小试牛刀,那么这次的雪便是大刀阔斧。
铺天盖地的银白像是给临城带上了一床又暖又厚的棉被,林空桑穿着深棕色的雪地靴,一脚踏进路边蓬松的雪层,深得连脚背也一并埋了进去。
“好大的雪!”
她带着粗针毛线,脑后坠了一个晃晃悠悠的毛绒团。
一张嘴就呼出团团热气,像是没见过雪的南方人,连早饭都还没吃就直接下楼撒欢。
围巾、手套、羽绒服、雪地靴。
她浑身上下装备齐全,一路冲到学校,手上先团了个雪球。
巴掌大的小脸埋了一半在围巾里,林空桑嫌碍事,时不时抬手把他们掖进下巴。
早餐车上蒸腾着热气,林空桑蹦跶过去,老远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林晏!”她笑着一拍对方书包,被刚翻了个面的煎饼果子吸引去目光,“我也要一个!”
“要个夹里脊肉的?”林晏给摊主递了十块钱,“两个一起。”
“哎?”林空桑一歪脑袋,“林老板好大方!”
“那是,”林晏又给林空桑拿了盒豆奶,“咱俩可是一家的,你得继续帮我。”
林空桑立刻压了眉毛,像地下党接头似的点了点头:“那肯定助攻咱们老林家。”
“懂事。”林晏一挑眉梢,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共识。
“问你个事,”她把豆奶插上吸管,也不喝,先问话,“大哥唱歌真那么难听吗?”
林晏一提到这个就忍不住笑:“那真叫一个绝,我姥姥家养的大鹅掐脖子叫的都比他好听。”
林空桑;“……”
也不用这么夸张。
两人絮叨了两句,林晏的煎饼好了。
他本来打算拿饼走人去教室抄作业,结果刚转了半个身子,眼见着乔伊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