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黑暗中,却有温热而粗粝的指尖擦过她的眼角,将涌出的水雾小心翼翼擦去。
“别怕。”她听见他的声音低低响起,“我在。”
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也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只是最简单的几个字,却瞬间在她心上卷起了漫天海浪,海水扑灭了啃噬她心脏的火焰,温暖的潮汐朝她涌来,将她紧紧包围。
“阿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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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已经停了。
郁盛的额头从手侧滑落,瞬间醒了过来。
暮霭四起,秋的寒意从开着的窗缝外渗进来,潮湿的水汽随着呼吸进入她的身体,让她顷刻间清醒过来。
这是医院的单人病房,秋屿到底还是对她说了慌。
被他护在身.下.的她安然无恙,可他护着她躲到桌下之前就已经被砖石砸到了后脑,再之后,一根折断.裸.露的钢筋扎入了他的小腿,加上砖石倾轧失血过多,能一直以肩背撑住桌面整整两个小时,就连救援队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也幸亏这栋旧屋建房时使用了钢筋,虽然屋顶被泥石流压塌,但因为建筑还算坚固,一侧墙体没有全碎,斜斜的支着留给下面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才没有窒息而亡。
只是那两个小时耗尽了他所有体力,秋屿从上救护车后就陷入了昏迷。
郁盛从沙发上站起,走去窗边将开启的缝隙关上,隔绝了外面因下雨而渐寒的空气。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人,他还在昏睡,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让她很不习惯。
郁盛拢紧衣襟,将颊边的发丝夹到耳后。
她身上这套衣服是在医院超市临时买的,款式老旧,颜色沉闷,但即便是穿着这样土气而难看的衣服,她站在窗边回身撩发的模样依然令走进病房的人感觉惊艳。
顾觉觉得今天的郁盛似乎和往常有一点不同,眉宇间的乖软之意被清冷的静色所取代,那双墨黑的瞳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脸上,专注认真,哪怕病房的门发出声响,视线也分毫未移。
这种专注,令顾觉心头不悦,只是这丝不悦很浅,浅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去探究。
他反手关上门,力度比之前略大,这次关门的动静终于让郁盛侧过视线。
顾觉对上她墨黑水润的瞳眸:“我刚刚才接到通知,你没事吧?”
“我没受伤,受伤的人是他。”
他并没有多留意病房里侧病床上的人,上前托起她下巴,确定她连一丝擦伤都没有:“你没事就好,走吧,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去。”
郁盛没有应,反问:“你不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再次朝她投去视线,终于确定她眉宇间的清冷之色并非错觉,他微微拧眉。
郁盛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已经犹自说了下去:“首先,对方是有备而来,一共三个人,一个年轻女孩降低我的警惕心,另外两个男人负责拦住我的去路。”
她当时应该再仔细一点的,那个女的在洗手间问她借女性用品的第一时间她就该反应过来。洗手间对面就有小超市,真有需要哪里还用得着和人借?
“其次,我醒过来时听见他们在隔壁对话。他们不求财,而是受人指使要给我一点教训。最后,我有随身携带防狼喷雾的习惯,但这件事没人知道。不知怎么的,对方居然会知道,不仅提前提防,还给我准备了效果极强的迷药。值得一提的是,防狼喷雾近期我只对一个人使用过——”
她看着他,语气轻缓,“那人,是暮樱的助理。”
他一语不发的看着她,面色凝肃。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顾家顾觉的未婚妻被人绑走这样的大事,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就已经派人查过。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根据已知讯息,他能猜到是谁做的。
因为考虑到这件事对顾氏、明灿等公司的形象影响,所以目前所有事件相关的讯息顾氏已第一时间处理并要求保密。顾氏要处理,郁贵东那边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郁盛这边虽然已经报警,但三个当事人,一个已逃逸的女性没有拍到正脸,两个男性受重伤被捕并且已认罪,表示是自发性的绑架勒索,没有其他人指使。
整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顾觉知道她这次受了委屈,也猜到她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完全忍耐下,他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且清晰的把一切摆上台面。
虽然乖巧顺从的女孩很好,但偶尔有点小脾气,似乎更可爱。
他轻轻勾了下唇:“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
“交给你?”她微微侧头,眸底似有天真的不解,可语气里却带着质疑。
“对,交给我处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你确定?”
“确定。”顾觉皱皱眉,不喜欢被人质疑,无论对方是谁。因为她这次的遭遇,他自觉对她已经足够有耐心。
“好,我等你两天。”她给出了她的时限,之后婉拒了对方带她去吃饭以及送她回去的提议,“我等会还想再做个全身检查,我会自己叫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