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盛没有回头,大步走进了寒冷夜色里。
她在别墅外的车道上没走几步,熟悉的车子缓缓驶来,在她身侧停下。
秋屿很快下车来到她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郁盛抬头看他,对上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担心,冲他笑了笑:“没事,走吧。”
她上了车,没有告诉秋屿要开去哪里,他也没问,保持着不疾不徐的车速朝前方开。车内空调打得很暖,可郁盛却感觉自己手指冰凉。
她晚餐上只喝了两杯红酒,以为酒意早已散了,可此刻胃部却不舒服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手捏住了那里,在用力拧动。
她想要忍,可越是忍耐越是难受。
“郁总?”秋屿从后视镜里看见郁盛闭着眼睛蹙眉靠在那里。
“阿屿,找个地方停车……”郁盛睁开眼,一手捂着胃,一手扶住驾驶座的椅背。
车子正行驶在一条林荫大道上,闻言立刻靠边停下车,郁盛推门下车,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风,胃里的翻腾才缓了下来。
“怎么样?”男人从她身侧扶住她,替她轻轻顺着背,“前方应该有超市,我去买一些热饮吧。”
“不用了,我喝不下。刚才可能是因为晚餐喝了点酒,现在好一点了。”郁盛看了眼四周,这是一条栽满了梧桐树的车道,两侧没什么高楼大厦,车道上也少有行车。
冬天的梧桐树枝光秃秃的,矗立在路灯下就像是伸向夜空姿势怪异的手臂。
“我想自己走走。”郁盛示意了下车,“要不你先回去吧?”
秋屿看她一眼,没有出声,从车后座上拿了一条厚实的围巾,过来替上严严实实的围上,又低下头,借着晕黄的路灯,将她黑色大衣的纽扣一个一个扣好。
“好了。”他检查完毕,朝后侧退了一步,将空间还给她。
郁盛的半张脸都被裹在柔软厚实的围巾里,倒是真的不太冷了。她心里有事,也没有和秋屿说话的心情,只嗯了一声,转身沿着林荫路的步行道慢慢朝前走。
在她身后不远处,秋屿穿上薄呢大衣,从车上取下车钥匙和手机,锁了车门,抬步跟上。
这一晚,她独自一人走了多远,他便在后面默默跟了多远。
他没有上前打扰她的意思,保持的距离安静跟在她后面。郁盛知道他在后面跟着她,也知道没有她的允许他不会上前打扰她。
无论再冷、再累,无论困了还是渴了,他都会这样陪着她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终于走累了,在路旁的长椅坐下,一回头,他果然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身姿挺拔如松,双腿修长,一如既往,无论是炎夏的夜晚街头,还是寒风萧瑟的冬夜,他从来不曾远离过。
郁盛感觉额头一凉,有什么冰冷轻飘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
这是——雪?
真的下雪了,这是B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郁盛再次看向秋屿,她知道,他穿的比她更少,那件薄呢大衣底下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他的围巾也早就替她戴上了。
连她都觉得冷,他只会比她更加冷。
可他却一声不吭,就这样跟着她在外面走了一个小时!
一股无名怒意从她心底冒起,压也压不住,她看着他,开口冷斥:“不是让你回去吗!为什么不听?是不是现在我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她见他没有动,起身想走过去,结果小腿却不小心踢到长椅的铁质椅脚,疼得她弯下腰去。
“郁总——”原本还静默不动的男人匆匆几步来到她面前,扶她坐下,然后蹲在她面前,卷起她的大衣和长裙的下摆,查看她小腿撞伤处。
她没有穿打底裤,长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色,上面青紫了一块,还有些破皮。
走了这么半天,她两条腿摸上去冷冰冰,他温暖有力的手指包裹上去,暖的她差点落泪。
“很疼吗?我们现在回去上药好不好?”他抬头看向,眉眼俊美清隽又温柔,深邃的眼睛里面只有对她的担心和关切。
那是非常温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坚定又可靠,仿佛无论她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她对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都还是最初那个模样,永远不会因为这糟糕的世界而有变化……
“对不起……”郁盛没有忍住,倾身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将脸颊贴住他脖颈,“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
这是阿屿啊,那个可以用生命保护她的阿屿……
“郁总。”他心疼难忍,张开手臂将她抱住,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没事的,不用道歉,也不需要道歉。你可以对我说任何话,让我做任何事。”
“阿屿,我不明白,我以为我早就不在乎了。自从十七岁那年……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期待了,可为什么今天看到……我还是会难受?
“阿屿,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永恒不变的情感?友谊是脆弱的,因为会疏远;爱情是脆弱的,因为有背叛和欺骗;就连有血缘羁绊的亲情也一样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