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后遗症
记忆中叶浩几乎很少打她，就连大声叱骂她的时候也很少。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对她动手了。
叶浩恼羞成怒，打完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父亲，跑下台去，穿过人群，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迎头就撞上了一个人。
林嘉夜将她拽住，他是接到叶浩的电话，匆匆赶过来的。
“嘉夜。”
她拉住他的衣襟，所有的委屈在遇到他那一刻，得到了释放与寄托。
“走，我们回去。”
她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宽厚又温暖的手，让她心头的伤痛与委屈减轻了几分。
“我不回家……”
“我知道。”他握住她纤白的小手，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他从便利店买了一瓶水递给车上的她。
她一上车就开始流泪，直到他坐上了驾驶座上也没有停止。
“今天晚上我并没有做错。我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我父亲，可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与做丈夫的责任。我妈凭什么受到他这种待遇，这不公平。”
“今天你是为了阿姨伸张正义来的？”
他啼笑皆非的说着，伸出手指轻柔的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丝。
她出其不意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从身上脱下西装替她披在肩上。
“我为我妈打抱不平。你不知道那女人站在台上笑得有多开心。她的笑容是一种炫耀，是一种示威。
她通过令人不齿的行为得到原本属于我妈的位置。我妈所受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她都没有受过。凭什么！”
“别再想今天晚上的事。回我那，好好睡一觉。”他心疼的望着她白嫩面颊上的红指印。
“我的脸是不是变的很难看。”
叶浩出手的那一掌击在她脸上时，当时并不觉的疼，是事后才觉的疼起来。
这种疼麻麻钝钝，却极具张力，那种疼很快就弥漫浸润到内心里去了。
她打开手袋，取出粉镜，看到自己脸上的指印时，不禁嗳呀一声叫起来：“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这时的她还不忘记漂亮，他那种对她的心疼化为嗤笑：“回去敷敷，很快就会好。”
“他怎么可以为了那种女人，下手这么重。我的脸……”
她拿起粉扑在自己的脸上扑了扑粉，一层还不够，多扑了几层。可老是觉的，这指印遮也遮不住，一见到就刺心。
“是不是还能看到？”
“看不到了。你敷了那么多层粉，怎么还能见到。”
“这……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啊。我妈会不会怀疑我？我可没说今天去参加他的婚宴，我只对她说，我跟你在一起。”
“你又拿我当挡箭牌？”
“不然呢。如果被她知道我来参加叶浩的婚礼，她一定会发脾气。我不想让她难过伤心。”
“明天你的脸会没事。”
他安慰她。
第二天，她特意化了一个比平常稍为浓一点的妆容回到了家。
“妈。”
奇怪的是，叶母明明坐在客厅里，她开口叫了她。可叶母却理也不理她。
“妈！”
她扯了扯裙摆，下意识的走到母亲的身边。看到母亲握着遥控器，两眼盯着屏幕，眼神空洞又茫然。
“妈！”
她捱着母亲坐下。叶母还是不理她。
“妈！”
“别叫了。”叶母蓦地站起身来，将手上的遥控器扔在了沙发上，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
她大吃一惊，紧跟其后。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嘉……夜那里。”
“你去了他那里？”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还想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她看到怒意在母亲的脸上急剧的攒集在一起。母亲的眉毛鼻子嘴巴都带着一种愤怒。
“还说没骗我？昨天你跑去他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是吧。”
“啊，谁说的。”
“人家去参加过婚礼的人打电话来告诉我。你出尽了风头，自以为是的为我报了仇是吧。”
“妈。”她的瞳孔睁大，嗫嚅道，“我气不过才会那么做。”
“你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们家的事现在闹的人尽皆知。别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该被人笑话的是他，不是你！”
“叶子，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呢。我的生活中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可你那一页却怎么都翻不过去。
也是因为你自己不想翻页。别再去追究他那件事了。再怎么做，他都不会跟那个女人分手，我跟他也回不到从前了。”
“妈，我是为你气不过！凭什么她能得到幸福，而你每天都活的这么孤独惆怅呢。”
“你去闹了一场之后能改变什么吗？什么都变不了。我还是我，内心还为了你的事徒添了几分忧虑。唉，叶子啊，妈知道你是心疼我，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妈，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从小到大，妈都把你保护的很好。你不知道外面这个环境有多无情多残酷。公平？早就没有公平了。”
叶母苦笑了起来，两眼闪烁起泪光。
“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妈，你不需要忍他。你们都已经离婚了。”
“上次在超市门口遇到他们，我已经闹过一次了。事后我很后悔。那不仅仅是丢了他的脸，也是丢了我自己的脸。
我这样闹过吵过，又怎么样呢。他们还不是一样结婚。所以叶子，这种闹法是没有必要的。我不是忍他们，我是想把他们当作空气，那样就影响不了我的生活。”
”妈，你真的想通了？“
“我早就想通了。我跟他都离婚了。除了还有一个共同的你之外，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而你也已经成年了。叶子，你好好跟嘉夜在一起。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对你从小就那么爱护。他比你爸强千百倍！你跟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了。”
“妈，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最担心的是你。”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反倒是比从前自由多了。我每天早上都跟那班人去打打太极拳，跳跳舞，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第87章 画画
叶浩从那天起打过她许多电话，可她都没有理会。
对于这个父亲，叶子已经不抱一丝希望。在她的心中，父亲已经缺席了，并且永远缺席。她的生活重心只有母亲还有嘉夜。
婚礼的筹备让她瘦了好几斤。
这一天叶玫陪她去上街购结婚用品。
“我们可说好了，这次你要当我的伴娘。”
“我不答应行不行？人家说当伴娘超过三次就嫁不出去了。”
“你已经当过三次了？”
“不止。五六次都有了吧。”
“这么多？”
“对啊。我有三个表姐，三个堂姐。她们结婚总是喜欢让我去当伴娘。我推脱不掉。"
"我不管。反正你都超过三次了，再当一次也无妨。我的婚礼一定要由你来当伴娘。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好吧。对了，最近你跟那个苏凯泽还有联系吗？”
“没了。怎么了？你们又联系上了？”
“不……不是。”
叶玫拨了拨刚长出来的短发。以前她留的都是男人式的短短的发型，可近来她也准备把头发养长了，而且还减了肥，瘦了十斤。看上去倒比从前清秀多了。
“那是……”
“我就是问问而已。都怪我那时心太急，跟他认识的时间又不长，竟然跑去跟他表白，也难怪他会拒绝我。本来是可以做朋友的，都让我给搞砸了。你们的关系也因为我……”
“别想那么多了。他跟你，我当然会选你，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再说他是王沐晴的前男友。”
叶玫拿起她包上的婚纱猫吊坠说道：“这猫倒是挺别致的。很贵吧。你怎么也喜欢这种小玩意了。”
“这只猫很像我的阿宝。”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她把苏凯泽设计的婚纱猫做成吊坠，挂在自己的包上。
阿宝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她没有再重新养过一只。
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生离死别。
“这哪买的。”
“你也喜欢？”
“对啊。好漂亮。”
“是嘉夜找人设计的。然后我把它拿来做成了吊坠，还做了几只抱枕，杯子。”
“哇塞。”
“下次你来我家，我送你一个。”
“好。”
叶玫不疑有它，而她也没打算跟好友道出实情。
“叶玫，叶子！”
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们，她们回头，看到了苏凯泽。
白天真不能说人。
她心里想道。
叶玫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
“现在真是认不出你来了。叶玫。要不是我见到了你身边的叶子，还真不敢上前叫你们。”
苏凯泽白T板鞋牛仔裤，清清爽爽的就像个大学生。
她见叶玫低下头去，羞涩的不敢说话。
“这么巧。”
“真的太巧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你在这里干嘛？”叶玫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举起手上的几本书：“我在逛书店呢。好久没来了。”
“你一个人？”叶玫又道。
“嗯。你们在逛街？”
“是的。”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行吗？”苏凯泽把目光投在了叶子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又移到叶玫的脸上。
叶玫现在变的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们见面的时候，叶玫还带着假发与他吃饭。现在她的头发养到了齐耳的程度。
精神面貌马上就变的不一样了。
叶子无所谓，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叶玫的身上，她都可以。
叶玫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好吧。”
他们三个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叶玫在减肥，她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叶子要了一杯摩卡，他则要了一杯卡布基诺。”我们三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吧。
“他笑嘻嘻的说道，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尴尬不自在的神色。叶玫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一只手摩挲着马克杯上的图案，顺着那个绿色的人头的边沿一圈一圈的比划着，没有说话。
”最近怎么样？“还是叶子开口了。”我还能怎么样。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搔了搔头皮，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凝固了。”我喜欢画画，可家里老催着我回去继承我爸的生意。明知道我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可是一直逼我。“
叶子怔了怔，没想到苏凯泽会跟她们说家里的事。
“想画画就继续画下去好了。我觉的你画的不错。”叶玫抬起头来，说话了。
她一说完，发现气氛不对劲，好像没有人再说话了。连忙用肘部撞撞叶子，“叶子，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样。”
“对，你画的很好。”
“哪里好？一点也不好。我从小就开始学画，我爸一直反对。他说培养兴趣可以。
但是作为职业可不行。可我妈惯着我，爸不喜欢，她就拿出私房钱让我去学画画。学画画是很烧钱的，可我妈她不管。她以为我至少成为第二个冷军呢。”
说到这里，苏凯泽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掺着一点苦涩与凄凉。
“以前小时候我妈老逼着我学钢琴，还想让我去学芭蕾。上芭蕾舞的第一堂课，我就把小朋友的脸给抓破了，结果老师也不想让我去学，我妈也自动放弃了。
钢琴断断续续学了两三年，最后逼得我妈也放弃了。她认为我这个人不可能有跳舞与弹琴的天赋。”
叶子调侃她：“你妈怎么会想到让你学那些？””因为我小时候像个男孩子，坐不住，一天到晚只知道瞎玩捣乱。
我妈都管不住我，她就想法子让我安静下来。谁知道我学这些都没有兴趣。“
”那你最有兴趣的是……“苏凯泽问道。”我妈陆续又想出让我去书法，学画画，种种让我安静下来的办法。
我对书法没兴趣，画画倒是学了好几年。从素描到水彩画，都学过。“
“我忘记说了，叶玫的画画也不错。当然不能跟那种专业级的人相比，但绝对比我这种普通人高出一大截。”
“好久都没提笔画过了。你就别替我炫耀了。我画的那些东西要是被他看到，是一个笑话呢。”
“怎么会是笑话？说不定我还可以指导一下你。”
“真的？”叶玫瞬间睁大眼睛。
“你看看你，收获了一枚师傅。”叶子道。
第88章 婚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