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昀陌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眸底却浮起些兴致勃勃。
他是过来找言楚行的，这笔买卖太大了，风险也高，他想找个合作伙伴。
这个打算他早就有，却未料到会在其中见到宋小暖。
电梯门开了，他站着没动，直到……宋小暖进去，然后他施施然地跟过去，两人相距不到半米，相互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他按了23楼的按键。
宋小暖垂着眸子看脚尖，心里很烦，却不能表现出来。
突地，眼面前出现一张名片，丰昀陌的声音温沉，“四年前我就出来单干了，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
第59章 ：早已从中看出蛛丝马迹
宋小暖听懂他的意思，缓缓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他。如果她没有猜错，丰昀陌是来和言楚行谈港口项目的。
她做审计，亦有买卖股票，钻研多年，深深知道资本运作的厉害。
丰昀陌师从祁岳，在资本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不过他低调，几次精彩的表现都归在祁岳的名下。
他以为宋小暖不知道他已经单干，实际上她知道，她一向关注政经新闻，股市风云变幻，她早已从中看出蛛丝马迹。
时间像是停滞，宋小暖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丰昀陌则好脾气地微笑面对。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夹手拿过那张名片，宋小暖客气地朝他点点头，“有劳了。”
她从容地走出电梯，没等她松一口气，隔壁那台电梯也停下来，梵雅从里头出来，二人就此打了照面。
不想见的人接二连三，宋小暖心中甚是感概，今天不宜出行啊。
想归想，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淡淡地点一点头，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梵雅在原地停了几秒，神情略显沉郁。
便利店那晚偶遇之后，她找关系调看了花苑小区地下车库的监控，不出所料，在里头看到了言楚行和宋小暖从同一辆车下来，又亲密离去的画面。
她嫉恨交加，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她大张旗鼓地忙乎半天，未能与言楚行混到脸熟，宋小暖在底下使手段，悄没声息地就把他给勾搭走了。
不甘心啊。
不过，梵雅素来自信，在她看来，只要这个男人是只吃腥的猫，她就有本事把他勾搭过来。
毕竟男人这玩意儿，天性就是喜新厌旧。至于能不能拿到女朋友的身份，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豪门结亲看利益看出身，她家世尚可，离豪门却是远远不及。
但是，和宋小暖这个孤女比，她又强了不止一点点。她不行，宋小暖更加不行。
所以，在她看来，言楚行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同样是玩，她相貌身材俱是上乘，也是有机会的。
她迷之自信，宋小暖却没把她当回事。
心不在焉地走进办公室，里头只有郑文成在，相视的那一瞬，彼此都有些尴尬。
“那个……我辞职了。”
宋小暖怔一怔，拐过头看他，“有更好的去处？”
郑文成面孔红一红，“我有个同学在德勤，最近升了职，他让我过去帮他。那边薪水高一点，我想想就同意了。”
宋小暖盯着他思索片刻，客观地说，“你业务很厉害，去德勤也会有好的发展。”
至于人品和为人处事，经过这次挫折，相信你会有所修正。
“谢谢鼓励。”郑文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承认那些照片是他拍的，但是他选择辞职，也是对内心愧疚的一个交代。
……
长假过后的第一个礼拜，宋小暖要忙疯了。尤其是骤然从海边沙滩的慢节奏，调整到热火朝天的快节奏，一时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卢源接了好几单生意，也是忙得连轴转。
看宋小暖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急得吼她，“明天还是这副德性的话，我要扣你奖金。”
“排队上吊也要给个喘气的功夫。”宋小暖也是气急，数落他，“资本家赶紧去招几个人，否则咱们这些奴隶要用破坏劳动工具的方式来反抗你的过度剥削。”
第60章 ：闷吞吞地等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卢源无语，不过他承认宋小暖说得有道理，“一会儿我跟HR说一下，看看别的组有没闲人，调集两个过来。”
“别的组不忙吗？”宋小暖好奇地问一句。
“年底大家都忙，不过远没达到咱们的程度。”肖丽群在边上搭一句，“最近咱们卢SIR有点开挂的趋势，生意源源不断。”
卢源小小得意，“托福啊，好好干春节红包少不了大家。”
“卢sir威武，带领大家奔小康。”
立刻有人应和他，众人皆是欢笑。
气氛相当不错，宋小䁔跟着笑，似乎言楚行没有出现之前，她虽然时常忙到飞起，心境却很平和，可以有这种简单的快乐。
然而现在，梵雅、严倩、严泽川、丰昀陌……这些不稳定因素相继冒出来。
她有不祥的预感，却不知如何阻挡，只能闷吞吞地等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忙到十点才起身回家。
元旦过后，言楚行在N城呆了两天就回去S市，这些天她忙到几点都不会有人管。
当然，电话还是少不了。
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蓝牙与言楚行聊天。
他也忙，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与各路豪强斗智斗勇，身心也是疲惫。手指捏着额角，淡声道，“卢源又剥削你了？”
宋小暖呵呵笑，“哪个领导不剥削下属？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还不是一样。”
言楚行想到林玲时常幽怨的眼神，客观地答一句，“我有给高工资。”
“我工资也不低，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那是你要求低。”言楚行想到她买的房子和车子，心里头就不得劲，但是他也循例问一句，“装修开始了吗？”
“水电已经进场了，搞到春节停工，年后继续。”宋小暖继续与他交代，“我在隔壁小区租了套房，这几天陆续把东西搬过去。”
言楚行意外，“你不是说这边房租没到期，怎么想到搬出去？”
“住得太远不方便我监督工地。”宋小暖说得轻松，“反正要搬的，提前过去适应环境。”
言楚行蹙起眉，直觉这里头有问题，难道是因为梵雅？
想到那天晚上的偶遇，他迟疑地「嗯」一声，“也行，那你给我发个地址和定位，我这边空了就过来。”
“春节前你还会有空？”宋小暖问。
“想你了就会有空。”言楚行说得暧昧，默默算了算她例假的日子，“这周六就过来。”
宋小暖倒没多想，“这周六我可能要出差。”
“去哪儿？”
“B市，可能去三天。”
“我B市也有工作，你把行程表发给我，我跟你凑单。”
宋小暖无语了，“我是去工作哎。”
言楚行面不改色，“我也是去工作，顺便……一起睡。”
宋小暖语噻，她想说她之前与他约定，他俩的苛且关系仅仅限于N城，甚至仅限于她住的地方，出了这个划定的区域，她与他就是再清白不过的陌生人。
想是这么想，却说不出口。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又不是我一个人出差，偷偷摸摸的多难受。”
听言楚行不语，她又心软了，“B市也不是非我不可，我和卢源说一下，换别人去。”
第61章 ：如何才能让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言楚行有听出宋小暖的拒绝和妥协，心里虽有不爽，却也不与她计较，“卢源能答应？要不要我让姚副总给你们组派个任务，然后点名让你负责？”
“不要。”宋小暖毫不犹豫地拒绝，还警告他，“别添乱啊，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忙啊。”
言楚行想想也是，“那你自己搞定。”
宋小暖嗯嗯嗯，“我会搞定的。”
这个说完了，继续换话题，“我给你寄了点东西，你改地址的话，要去原来的花苑小区拿。”
说到这个，宋小暖又是无语，啐他一句，“快递已经通知我去取了。”
听她的口气，言楚行知道她看过了，轻轻笑一声，“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要问你。”
宋小暖难以形容自己看到那些情趣内衣和制服诱惑时的表情，男人这种动物，真是没办法细想。
什么云阳高端、芝兰玉树，那都是表象，暗地里都有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喂，采访一下，你怎么好意思买？”
言楚行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答，“有啥不好意思的，某宝注册个小号，随便买。”
“闷骚鬼。”宋小暖啐他一句。
……
这么随意地聊着，凯美瑞缓缓地拐进花苑小区前的小路。
“我到了，要挂电话了。”
“嗯，你早点睡。”
“你也一样。”
挂断电话，宋小暖轻轻地踩一脚刹车，给前面的路人让道。
这当口，她看到倒后镜有连续闪动的光束，按交通常识，是后面的车在提醒她，她的车怕是有什么问题。
心头一惊，她缓缓地把车子停靠到路边。
黑色的SUV在她后头停下，驾驶座上的方向下来一个人，身形看着熟悉，她认出是丰昀陌。
他淡定地走到副驾座这边，轻轻地敲几下玻璃。
宋小暖放下车窗，面色微沉，“你跟着我干嘛？”
“想和你谈谈。”
丰昀陌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不理我。想去你公司，又怕你当面不给我下台，考虑再三，只能跟踪你。”
宋小暖无言以对，她发现事业成功的男人，多少都有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
然而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你愈是纠缠她愈是不想搭理，言语很不客气，“我和你没啥好谈的。”
丰昀陌无奈，“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宋小暖想一想，客观地答，“你没有得罪过我。”
“你妈妈的骨灰是我从澳洲带回来的，这个人情够不够我上车与你交谈几句。”
丰昀陌把身板放得这么低，宋小暖确实没话好讲了，黑眸子盯住他，“只是几句。”
显然几句是讲不完的。
丰昀陌看着她，答非所问，“外头很冷。”
宋小暖也有感到寒风凛冽，迟疑片刻，她按下开门键，“上来吧。”
丰昀陌自诩控制力惊人，这一瞬他竟然有心花怒放的感觉，不过他的动作还是稳定，拉开门，镇定地上车。
“不止几句。”
他的开头很严谨。
宋小暖略显无奈，“几句说不完，也不要搞成长篇大论。你说吧，我听着。”
丰昀陌咧了咧唇，他一贯严肃，难得笑笑，还是非常打动人的。
但是宋小暖没啥反应，她满脑子想的是，这个人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如何才能让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第62章 ：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很喜欢你。”
丰昀陌的第二句话，惊到了宋小暖，眉毛挑得老高，诧异万分地看着他，“咱们不熟吧。”
丰昀陌又是笑，眸底亮晶晶像是有星光闪动，“严格讲，是我暗恋你。”
宋小暖抽了抽鼻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喜欢与丰昀陌相关的记忆，每每想起，都会让她痛彻心腑。
六年前的某天，从早上开始她就诸事不顺，先是打开水无缘无故爆了一个热水瓶，她站得近被开水溅到手臂，瞬间起了几个水泡，其中一个还很大。
可能有炎症，中午开始她有低烧的症状，整个人晕乎乎的。
所以，接电话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却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需要你签字授权。”
“为什么？”
丰昀陌觉得自己虽然话少，表达能力还是一流的，起码在他看来，前面的那番话已经把整件事情说得相当清楚了。
“你是宋美娜的直系亲属，没有你的同意，大使馆没办法处理尸体。”
“尸体？”
宋小暖抓住了这个词，语气开始惊慌，眼泪更是疯狂地往外飙，“你不要吓唬我，宋美娜欢天喜地去的澳洲，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哪来什么尸体。你其实是个骗子，想来骗我的钱，是不是？”
电话里停顿了好几秒，然后，丰昀陌一字一顿地说，“宋美娜女士在澳洲遭遇车祸，不幸当场死亡。你不相信，可以拨打领事馆的电话求证，晚点我再与你联系。”
思维停在这个点，宋小暖突然反应过来，她之所以会排斥丰昀陌，不仅仅因为他知道她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把宋美娜的噩耗传递给她，后来每每想到这个电话，她就肝肠寸断，连带着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加不想看到他。
但他说他暗恋她，还是一见钟情？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H城的公墓，我记得你穿了一件黑纱长裙，身形纤细，面孔白的好像风一吹就会跌倒，但是你的眼睛很亮，神情里透了些倔强，也不知道拨动了我的哪根心弦，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你。”
宋小暖觉得荒唐，那天她悲伤得差点要死掉，却被两个男人看上。
弯一弯唇，她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你老板说要包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