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她扬起声音。
宋小暖脚步微微一滞，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沉一口气，她站住不动，目光落到楚晏贤的脸上。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太太，注重保养，十二年没见，她珠圆玉润，差不多还是原来的样子。
宋小暖感觉到心脏的抽动，心底深处的那些沉渣缓缓泛起，眸光渐渐变得锐利。
但是她亦知道，眼面前的这个人是言楚行的妈妈，而她已经决定给未来机会。所以，有些事情要忍。
纪安的车停在不远处，见势不妙，他从车上下来。
楚晏贤朝他看一眼，目光又转到宋小暖的身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宋小暖静默不语，轻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终于她扬起头，微微一笑，“过来是客，还是我请您吧。”
……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车库出去。
纪安是司机，他很沉得住气，见宋小暖没有说话的情绪，便闷声不响地开着车。
气氛比较压抑，隔了好一会儿，宋小暖才低低地说一句，“她是言楚行的妈妈。”
“看出来了。”纪安淡定。
宋小暖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是个大美女，言楚行长得像她。”
纪安笑笑，像是宽慰她，“他妈妈确实好看，但是不如你。言楚行应该取了父母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小暖不禁失笑，歪过头想一想，“还是我妈最好看。”
想到这里，她的眼瞳又抽紧了一瞬，情绪低落下来，“我妈要是知道我和她的儿子搞在一起，该气死的吧。”
纪安的眸光一敛，若有所思地蹙起眉，“这里头有秘密？”
宋小暖点头，“是啊，所以你别把今晚的事情通报给雇主，另外这个月你的工资归我发。”
纪安愣一愣，突然与她开玩笑，“你知道我一个月多少钱？”
宋小暖摇头，“不知道。多少？”
纪安淡定，“算了，这个月我免费给你打工。”
宋小暖顿时一惊，然后使劲摆手，“我钱多着呢，你别替我担心。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
纪安还是笑，“没事，我给丰昀陌打了几天工，他说我干得好，给我发了个红包，可以抵一个月工资了。”
宋小暖忍不住咋舌，“你左右逢源啊。”
纪安笑笑，算是默认。
这么聊一聊，气氛便是轻松。等到了私房菜馆的包厢，宋小暖的唇角还微微向上扬着。
反观楚晏贤就严肃很多。
刚开始是点菜，宋小暖点了些言楚行喜欢的菜式，又点了这边的特色花茶。
这段时间，楚晏贤一直没有说话，但她没有摆出恶劣的态度，气氛也还可以。
第203章 ：你不可能剥离这层关系
等服务员上菜的时间，两个人一人端一杯茶，默默地喝。思绪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气氛渐渐浓重。
终于，楚晏贤抬起头，面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你改了名字。”
宋小暖淡然，“不是什么大事。”
楚晏贤重新陷入沉默，她其实是无言以对，当年的事情是楚晏德造的孽，她为了给弟弟脱罪，做了帮凶。
这些年她刻意淡化那段记忆，却不知道已经牢牢地刻在心底，在重新看到宋小暖的那一刻，她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底受到的冲击却是空前的。
宋小暖不介意场面的尴尬，她慢悠悠地喝茶，心里想的是她会不会拿支票出来砸她？而她又该如何应对？
服务员进来上菜，N城的特色酱菜很有风味，这家菜馆做得又是尤其的好，言楚行过来应酬，走的时候都会给宋小暖打包一份。
食物是有记忆的，熟悉的味道会唤起某种情绪，宋小暖的心里跟着软了软。暗暗地叹一口气，她扬起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晏贤的思绪还在神游，听到这一句，目光缓缓移到她的脸上，语调沉重，“你是来报复我们的吗？”
宋小暖微微皱眉，“不是。”
楚晏贤不相信，“你是H省的理科状元，明明可以去清北这样的一流高校，为什么跑来Z大，还和阿行读同一个专业。”
宋小暖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被她这么一说，确实有那么点处心积虑的意味。
她觉得好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一小口，然后她淡淡地答，“清北离H省太近，我想远离那个地方，Z大物理系不比清北差，做这个选择很合理。”
楚晏贤抿紧唇，目光灼灼地盯住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撒谎的端倪。
空气略略紧张，隔一会儿，她又开口，“我查过你和阿行的过往，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和他闹过分手，而且你还销声匿迹了三年，之后你们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宋小暖默了一瞬，面孔冷下来，“旧情复燃。”
楚晏贤能听出她言语当中的不满情绪，但是事关重大，有些话她也不得不说，“你们一个在N城，一个在S市，虽说现在交通便利，但是如果没有一方的刻意，两个人要遇上也很难。”
宋小暖感觉到话里的恶意，眉头微微皱起，“我和他是在A市的衡誉集团遇到的。”
楚晏贤有些颓然，颈背弯了些，整个人看着好像老了几岁。良久，她缓缓地抬起头，“多少钱你肯离开阿行？”
终于到了这一幕，宋小暖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放松。神情有些冷漠，却缓缓地勾起唇。
“似曾相识的场景。”
声音里含了些讥诮，“只是当年，您在盘算给钱解决问题的时候，比现在有把握多吧。”
楚晏贤咬紧唇，“我很有诚意。”
宋小暖笑笑，声音随意，“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砸钱的把戏不灵了。”
楚晏贤的气息明显重了，“过去是我们的错，给钱是对你们的补偿。现在也是一样，阿行是我的儿子，你不可能剥离这层关系。而且，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不会愿意和我们结为亲家。”
第204章 ：您会去翻旧账吗？
听她说到宋美娜，宋小暖的目光明显地冷一格。没什么表情，也不讲话，她兀自夹了一筷菜，慢慢地咀嚼。
就这么静了十几秒，然后，她抬起头，唇畔浮起些浅笑，“我妈偶然见过一回言楚行，觉得他长得好看，气质也好，非常喜欢。当然，她不知道他和您的关系，如果知道？”
宋小暖眯起眼，颇为认真地想一想，“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一般来讲，只要是我喜欢的，她不会反对。”
楚晏贤没什么食欲，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视她，“你喜欢阿行？”
宋小暖扬起头，神色淡然，“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您认为我会有耐心应酬您？”
楚晏贤的脸色瞬时发白，嗓子有些哑，情绪隐隐还有些激动，“我是阿行的妈妈，如果你想和他一起，之前的事情就要一笔勾销。”
宋小暖抿唇，下面的这句话，是她思考良久的结论。
一字一顿，她说得极慢，“对您，可以。但是楚晏德不行，如果您不想出什么意外，请您让他离我远点。”
楚晏贤默了，低下头静静思考，隔了好久，她重又抬头，“我们家对儿媳妇的要求不高，不追求门当户对，但是要求家世清白。你应该没有和阿行讲过你妈妈的过往吧，否则他哪有可能心安理得的和你一起。”
宋小暖的心口涌起一股烦闷，忍住气，她淡然地说，“我倒不知道，你们家有一个楚晏德这样的败类，还会对别人的过往挑三拣四。”
楚晏贤有自取其辱的感觉，她也是忍住气，心平气和说，“楚晏德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姓楚，不是言家的人，而你想进的这个门姓言，而言家是有身家清白这个要求的，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宋小暖拧眉，“我妈已经去世了，您会去翻旧账吗？”
楚晏贤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不同的内容，静默片刻，她说，“你是在威胁我？”
宋小暖浅浅地笑，“您不多事情，我也不会多事情。”
……
二十分钟后，楚晏贤从包厢里出来，她姿仪还是婉正，贵妇人的架子端得很足，但是她的内心却是狼狈不堪。
纪安坐在大厅，看她从楼上下来，之后去角落寻了个座位坐下，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他沉下眉，拿出手机给宋小暖拨个电话，“你没事吧。”
“没事。”
那头的声音还算轻松，还邀请他，“点的菜基本没动过，你过来吃啊。”
纪安无语，“你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她坐在大厅里缓和情绪呢。”
宋小暖「啊」一声，声音略有紧张，“那你看紧点，别搞出心脏病发作什么的。哎？她有带司机的吧，你要不去通知一下？要好生伺候啊，她好歹是言楚行的妈，可不能怠慢了。”
纪安淡定，“知道她是言楚行的妈，你不应该送送吗？”
宋小暖像是无奈，“我倒是想送的，但是她看我不爽，我贴上去反而不好，只有麻烦你上心了。”
纪安眼睛盯着楚晏贤，嘴上啧啧，“你这个婆媳关系，够呛啊。”
可能是因为纪安的嘴严，宋小暖愿意跟她说些心里话，悠悠地叹一口气，“我觉得主要责任不在我这儿。”
第205章 ：你就是夹在中间的老鼠，两头受罪
和楚晏贤谈过之后，宋小暖便有了放飞自我的迹象。具体表现在，她开始主动和言楚行联系了，有事没事会给他发些照片，比如桌上厚厚的两叠资料，并附言：瞅瞅，我被埋在里头了。
言楚行很欣喜她的变化，于是就得寸进尺的要求，“这礼拜我工作很忙，你过来S市吧。”
宋小暖发个NO的表情，“我要加班。”
“你可以把文件带过来。”
“很多呢，我拿不动。”
“让纪安帮你。”
“我考虑一下。”
考虑的结果，就是由纪安开车，把宋小暖送去了S市。言楚行住的那个高档小区，进出都是密码。
保安眸光警惕，态度却很谦和，见宋小暖从容地输入密码，便殷勤地帮忙拎东西，搞得纪安反而英雄无用武之地。
言楚行确实很忙，晚上有个越洋视频会议，开完都快十点了。
他有在微信里看到宋小暖拍的窗外的夜景照片，心里头痒痒的，就想赶紧回去抱住了好好亲热一番。
但是他被爸爸叫住了。
见他忙不迭地收拾东西，言崇信以为他又要奔去N城，赶紧喊住，“过来聊几句。”
言楚行回头看他，“啥事？”
言崇信皱着眉，很烦的样子，“建环在股市炸雷了，王建环最近火烧火燎地到处找人，条件很优惠，让老哥们注资挽救他，我抹不开面子，答应明天和他谈，你也过来。”
言楚行摇头，“这事儿丰昀陌年前就开始筹划了，您若出手，搞不好一起被围剿了。”
“这事儿是丰昀陌干的？”言崇信揉着眉心，语气沉重，“那祁岳肯定也有份，王建环这回怕是要栽啊。”
言楚行不以为然，“他敢在股市做假账，就要有被抓现行的心理准备。”
“建环集团整体还是赚钱的，只是夸大了而已。”
言崇信锁紧了眉，“不管怎么样，明天你也过来，听听他们的说法。可以帮的话就帮一把，做企业不容易，咱们就当是散德，万一以后咱们有困难，人家也会帮咱们。”
言楚行想一想，“我最多给他们两个小时。”
言崇信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可以，不过谈完了要回家吃饭，你妈最近情绪不好，可能跟你的女朋友有关系，你去陪她说说话。”
言楚行像是吃惊，“我妈不喜欢宋小暖？”
言崇信心累，娓娓地劝导儿子，“你妈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不符合她心目中儿媳妇的理想人选。你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想问题容易钻牛角尖，你要是认准宋小暖做老婆的话，就在你妈那儿花点心思，要是婆媳关系处不好，你就是夹在中间的老鼠，两头受罪。”
……
言楚行被亲爸爸的话吓到了，考虑到社会上频频发生的婆媳惨案，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回到家里，屋里没有开灯，客厅的窗帘全部拉开，落地玻璃外是一片璀璨的夜景。
这些是他看惯了的，眉毛都不挑一下，直接从沙发角落里把他喜欢的女人找出来。
第206章 ：暖暖，嫁给我
宋小暖其实睡着了，被他大力地抱住，吓得睫毛一颤。紧接着，嘴唇被堵住了，温柔又饱含着情意地索取，让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放开她，双目相对，他似笑非笑，“我脑子里一直有这个情景。”
“什么？”
宋小暖迷糊地看他。
言楚行身体力行，“就是这样。”
宋小暖无语啊，只能啐他，“你流氓啊。”
流氓就流氓，言楚行乐在其中。
……
后半夜，两人泡在浴缸里。宋小暖全身软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
言楚行倒是精神的很，手边放了一杯红酒，间或怡然自得地抿一口。
“丰昀陌打算怎么处置建环？”他突然问。
宋小暖阖一阖眼，没精打采地答，“我哪知道。”
“你猜猜。”
“建环业绩造假，股价大跌，砸到合适的价位，他就入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