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家楼下,他预备下车在她的家里坐坐,聊会天,却被她拒绝了。
”你带着孩子不方便上去吧。你看星儿睡得这么香……“
”我可以抱他上去。你知道小孩子的睡眠质量不比我们。“他下车作势要去抱孩子。”不,你还是算了吧。今天我们也玩了一天了。我都累了,只想回家休息。“
他灵机一动:“今天我把星儿就留在你那里吧。现在抱他上去睡觉,这样可以吗?”
她笑着嗔骂道:“你真是的。”
他见她的言语有动摇意思,喜上眉梢,兴冲冲地将孩子抱上楼。
她把孩子在卧室里安顿好之后才走出来,为他倒了一杯茶。
“孩子睡了?”
“嗯。睡得可香了。”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坐下来。”
她顺从地坐下来。
“真想天天都过这种日子。你说多好。”他将脸凑到她的脖子里,下巴的胡碴刺到了她的皮肤里,引得她一阵躲。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刮胡子,怪刺人的。”她连忙把他推开,坐到了一边。
他伸出长臂,又把她拉了回来,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柔声说道:“我真不想回去了。”
“你要是不回去……”她故意瞟了瞟他身下的沙发,“也只好请你坐厅长了。”
他环顾了一圈:“这里又不是没有空房间让我睡。不过我最想睡的就是你那间房。”
“你想也别想。”
她用悦耳动听的声音拒绝他:“今天晚上星儿跟我睡。”
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我不介意我们三个人挤一张床上,反正你那张也够大了。”
“不行!如果被星儿看到,我们像什么话。”
她笑着骂了他,却挨得他更近,想到琳媛,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在想什么?“
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他察觉到她突然噤声,更被她无声的不安给感染到了。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真的能继续下去?“
”你又来了。“
他伸出手拍拍她光洁的半边脸颊:“我们会天长地久的,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谁也不可以!”
他这末一句话似乎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第107章 不安
“我先回去了,太晚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安地站起身来。
手机屏幕一片宁静。可他心里不知怎么的,油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也好,你早点回去睡吧。”她往挂钟的方向瞥了瞥,点头示意道。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晶莹白皙的额头,向她告别了。
一走进客厅,一片灯光通明。
他发现饭厅有个人影伏在餐桌上,好像盹着了一样。走近一看,原来正是琳媛。桌子上有七八个盘子,都用白色的瓷碟覆盖着。
他动手推了推琳媛。
她起先是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暗淡的眼神顿时发亮了:“一大清早你说跑出去了,现在才回来。本来不是答应要陪我吃饭的吗?为什么要食言?”
“对不起。”他搔了搔头皮,看到她露出疲乏的表情,“我送你上楼去休息吧。”
她腾地站起身来,侧身对着他,冷声笑道:“怕是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吧。家里的饭菜哪有外面的人做的好吃?”
他怔了一怔,感觉她的病好像是真的变好了。她的言行举止都跟正常人一样,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她转脸狠狠地瞅了一眼他,脸色已经变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是不是跟琳蕊又在一起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无奈地说:“今天我是跟她在一起。”
她的表情更冷了,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抵触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爱上她?我现在想起过去我们发生过好多事。我们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你说过你会爱我,你很爱我。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含泪的双眸,微微地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想起来了?”
她冷言冷语地回答:“是,我想了许多。可也有许多事忘记了。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片段,都是很好的。
我用心去感受那时候的你,你很爱我。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了之后,你却离我而去,而爱上了别人?”
他垂下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星儿呢。听张姨说你一大早把孩子也带出去了。”
“他留在琳蕊那里了。”
她突然就止住口不说话了。尽管他垂下眼皮,也可以感受到她灼灼的刺刺的目光。
只听到她发出一阵冷笑,面目像罩了一层寒霜那样让人感觉到有压力。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孩子。我的男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变成别人的男友。”
“琳媛!”他吃惊地喊道。看到她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我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好像遗失了很多,又好像全部都没有得到过,又或许我的一切已经被我的亲妹妹夺走了,包括孩子,还有你。”
泪水在她的眼中滚来滚去,她咬了一下嘴唇,泪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掉,她的眼珠被泪水浸泡得发亮,燃烧着浓浓的痛苦。这种痛苦考验着她的身心,夺走她的欢乐。
如果清醒是如此痛苦,她何必要醒来,还不如像以前那样懵懂做人。
她的一番话令他无言以对。
第108章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琳媛见他一直不说话不吭声,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碗碟盘子通通都砸了。
她像发了疯一样,嘴里叫嚣着:“是你的,我都还给你行吗?什么都给你,我什么也不要。我是多余的,我根本就不该好起来。”
地面上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将别墅里的人都吸引出来。
张姨不安走下楼,看到她发疯一样的砸东西,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拦她。
再一看申步抒,他站在一边,阴沉着脸,一副缄默的样子。
张姨心里就更忐忑了:“申先生,怎么了?今天早上琳媛小姐还是好好的。”
“今天有陪她去复诊了吗?”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好像快要把眉毛都拧下来。
“有,医生说她差不多康复了,还说这真是个奇迹呢。嘱咐我按时给她吃药就好了。可是现在这样子……”
张姨往他的身边挪动了几步。她还是不敢上前拦住琳媛。
“让她发泄一下吧。她憋在心里太久了也会出事的。”他叹息道,眼睛盯着狼藉不堪的地面。
突然间咣啷当一声,一只瓷杯就掉在张姨的脚边,把她吓了一跳。
她拍着胸脯,再也忍不下去:“琳媛小姐,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房睡好吗?”
琳媛将那充血的冒着怒气的眼眸狠狠地瞪向她,泪水已经掉在嘴角边:“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们要是再敢劝我一下,我就把你们砸得脑袋开花!”
餐桌上的那碟碗瓢盆丢完了,她就转移目标,将能砸的一切物件,通通都抓在手上,乱砸一气。
“你们都回去睡吧。不用管她。”
后来他反倒是冷静下来,沉着脸发命令。
各人都陆续地回房去了。
她丢累了,就瞪视着他。
“要不要喝点水?”
他的目光游过她的脸,淡淡地问道。她的眼角看上去已经很疲劳似的,唯有一股精神力量在支撑着她。
末了,她那散发着怒气的眼眸,变得暗暗淡淡,没有一丝神采。眼皮盖住了她的眼睛,她不再继续砸了,而是呆在原地。
”为什么你们要治好我?让我死了不就成全你们了吗?“
她扑上来撕打他。他捉住她两条挥舞的胳膊。”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如果你再这样,我要让人给你打镇静剂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慢慢地冷静下来,改为无声的啜泣。她记得被打那种针剂的滋味,太难受了,那种晕眩昏沉的感觉要持续好几天。
“不如你让人给我打毒药啊。毒死我算了。”
她的脸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了两道口子,往外渗着血丝,再加上苍白的脸色,样子可怜又恐怖。
他的嘴角痉挛地抽动了下:“不管你怎么闹都行,总而言之我要跟琳蕊在一起。”
她瞬间睁大眼睛,一抹迷茫,不可思议的表情浮现在她惨白的脸上。
“琳媛,对不起。我以为再次见到你,会像从前那样爱你。是,我是爱过你,而且是很爱很爱你。
五年前你不辞而别,我派人找了你很久很久。当我渐渐丧失了信心,你却又回来了。”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她,舐了舐略嫌干涩的嘴唇……”
你虽然是回来了,但一切都变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第109章 她的身世
琳媛躲在她的房间里,房间是她的避难所,床就是她的安乐窝。那里构成一个小小的世界,她一个人孤独的世界。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谁也走不进她的世界,现在她清醒了,打开门让别人进来。可谁也不想再了解她了。
她的喜怒哀乐,谁都不关心了。
因为她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就跟普通人一样,属于大海中的一滴水珠,不起眼无存在感。这是她自己偏执的认为。
以前为她治病,申步抒是出于责任,现在她的病好了,他就把她当作平常的女人来对待了。
他明确告诉她,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是她的亲妹妹。与她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容。
她与琳蕊八岁就分开了。据说她们的母亲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年轻女人,孩子生下来了,男友跑掉了。
更可气的是那男人的老家,她们的母亲还不知道。根本就是一对愣头青年,懵懂地闯入了成年人的世界,却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她们的母亲起先还惦记这对姐妹,匿名以一个爱心人士寄了许多衣物食品,甚至还有少部分钱。
直到她们五岁,母亲再也没有寄东西来过,更没有来探望过她们。
她们俩姐妹相依为命到八岁,后来她第一个被挑中,那时心里还自豪得不得了。
呆在福利院,她看不到前景,虽然那时还年幼,可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来探望她的是一对年过四旬的夫妇。他们结婚多年,膝下无孩子。一眼就相中了她。那对夫妇的条件十分优越。
她毫不犹豫的跟他们去了。她以为她得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开始都是美好的,她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那对夫妇也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可是等到她十二岁时,一切都变了。
久未怀孕的养母竟然有了身孕,当她生下一个儿子时,她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是那对夫妻的宝贝。她考试满分也引不起他们一丝一毫的波动。
全家的重点都放在得来不易的独子身上,谁也没有再把她当回事。最后索性把她送去寄宿学校。
这一路走来,就像风中摇曳的落叶,她磕磕绊绊的念到高中毕业。
更不幸的事发生了,她的养父破产了,一下子失去所有的钱财物业。
养母直接告诉她,没办法再供她上大学了,希望她早日工作赚钱贴补家里。
她早已收到大学录取书,但没用。一年万把块的学费堵住了她的前路。
她只记得这些事,记忆到这里嘎然而止。剩下来的就是一片空白。
她与申步抒交往的那些细节也都记不得了。她对他说的那些关于过去的话都是胡诌的。
可有什么关系呢。别人都说他们曾经是一对情侣,她不仅要过去拥有,也要现在,将来都拥有他。
放在床边柜子上的饭菜早已凉了,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连碰都不想碰。
张姨一天要进来三次。每次都给她送来不同的饭菜。每次都合着她的胃口做的那些饭菜,刚开始,还散发着香气与热气,不用看也知道十分诱人。
她硬忍着不肯吃一口。只要她一日不妥协,申步抒就拿她没辙。反正她的命也就这样了。
她暗暗地打定主意,一定要拆散他们两个。
第110章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姐姐一直绝食吗?”琳蕊忧心忡忡地问道。见他颌首,她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万一琳媛有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姐姐,这毕竟是一胞所出的亲姐妹。好不容易才把她治好,现在又成了这样子。
见她有动摇的意思,申步抒急了,抓住她的双肩,手上暗暗地使了劲。”不管她采取什么样的方法。
我都不会放弃。你松懈了是不是?又动摇了是不是?
什么时候你能把自己放在首位?不要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好不好?“
”我能不考虑吗?上一次你跟她说的时候,她差点要跳楼,这次又绝食抗议,我……我真想不到会搞成这样。
如果我们坚持在一起,我无法想像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的心中有种微微的痉挛与酸涩。不会的,她一定会想明白的。退一步来讲吧,即便我们分了手,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他紧紧的搂住她,心里却疑惑起来。毕竟琳媛不能用一个常人的目光来看待。
万一她的意志异常坚定起来,会不会绝食身亡。看来琳媛这个问题还不是一般的棘手。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想出个好方法来。最后他早早地回去了。
想不到一踏进客厅,张姨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说是琳媛肯吃饭了,而且晚上吃了满满两大碗饭。这会儿功夫正在儿童室里跟星儿呆在一起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