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媛越说越激动，脖子上也隐约闪见青筋。
这时服务生把她们点的甜品与咖啡都送上来了。她看到琳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焦躁不安的。
“对不起，姐姐，我努力过，我也拒绝过。我很想控制自己，我想到你……”
“你真的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也曾偷偷地尝试过不吃药，能不能忘记他，能不能再走入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吃药会使的情绪崩溃。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好处。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到从前了。”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显得忐忑又神经质。
“姐姐，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如果步抒他现在爱的是你，我愿意把他还给你。我一直让他在做选择题，如果他愿意回到你的身边，我一定会同意。”
她隔着桌子将手伸过去放在琳媛的胳膊上。琳媛松开手，盯住她的眼，那眼里有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你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好不好？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步抒是我的，他是星儿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呢？“
“对不起。爱情是自私的，我做不到……”
这是了第一次向琳媛表明心迹。她努力过，挣扎过，又怎么样呢。她跟申步抒是不容易分开了。
“我的星儿还这么小，你忍心让你的侄子没有母亲或者父亲吗？你们两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有没有顾虑到孩子跟我的感受！
你们太自私了。凭什么要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来承担你们带来的痛苦。
你知道单亲家庭的小孩有多么痛苦吗？
你忘记我们在福利院过的那些日子了吗？是不是让星儿重蹈覆辙，让他走过我们走过的路，你才甘心放手呢。”
空气变得出奇的沉重。
“你真的是我所认识的琳蕊吗？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有个阔人送来一箱新西兰的苹果，每个福利院的小朋友可以分到一个。
你的那个被别人抢走了，气得哇哇大哭。是谁分一半的苹果给你吃？
你忘记了吗？那只苹果甘甜多汁，与我们平常吃的那些呆瓜裂枣的水果大不一样。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那只苹果的香味。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可口的水果了。我可以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与你分享？可是你却要抢走我心爱的男人。”
她越说越激动，额头，脖子间的青筋微微的突显出来。她骤然地抓住琳蕊的手。
“就当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好不好？”
“姐姐，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做不到。”她支支唔唔地说道。
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步抒了，同样的步抒也离不开自己。她为别人活了这么久，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你……“琳媛气得圆睁双目，她怒气冲冲地盯着琳蕊的脸好一会儿。那令人难堪的静默持续了几秒，就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她以为琳媛会发作，会当场发疯。可是等待了一会儿，琳媛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琳媛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呷了一口，小声小声地啜着。
“姐姐，对不起。”
她轻声地向琳媛道歉。
琳媛放下杯子，嘴角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反而放缓了语气：“你总是这样。每次你犯了什么错，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道歉。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
你记不记得在福利院的时候，你跟一群孩子在奔跑追逐，都玩疯了，结果把活动室的玻璃窗都给打破了。
老师没有第一个怀疑你，她一个一个的盘问过去。当然参与打碎玻璃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人。可是老师到最后却放了你，惩罚了其他孩子。”
琳媛盯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老师都还没有说你呢。你就已经眼圈红了，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楚楚可怜的样子。
其他的孩子都没哭。我看着你，我想要是我是老师的话，也不会第一个惩罚你。你演得多逼真啊。楚楚可怜的样子。”
琳蕊有些愕然。她已经记不清当时发生的细节。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琳媛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是双胞胎嘛。我又是你的姐姐。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
既然如此，你想得到申步抒，难道我不放手吗？
你是我妹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爱他，他也爱你，那正好嘛。我把他让给你。你满意了吗？”
琳媛的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她不时地悄悄观察着琳蕊。
“姐姐，我……”
“这样吧。你搬到申家来住好不好？星儿从小都跟你在一起。不管我对他怎么好，他都不肯亲近我。即使偶尔叫我一声妈妈，那也是逼不得已的。”
琳媛话锋一转，她的话让琳蕊招架不住。
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不用了，姐姐，我现在住的挺好的。星儿是你的孩子。你经常陪他玩，关心他，他就会亲近你了。说句实话，星儿很好带的。”
“那你就不懂了。”琳媛微微地叹了口气。“我在星儿身上做过许多努力，我去接送他上下学，陪他去学兴趣班，可他老是对我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让我琢磨不透。你说一个小不点儿，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眼呢。还是他天性凉薄呢。”
琳蕊为星儿辨驳：“星儿是个好孩子，只是性格慢热，你多跟他接触就会知道了。”
“你不知道呀。我希望你回来帮我一起照顾星儿。除了星儿，还有那个张姨也很难搞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在申家是孤军奋战啊。你也知道，有时候我身体也不好，应付不过来啊。不如你搬回来跟我住在一起。”
面对琳媛提出的要求，她犯难了。
第133章 搬回去
等到晚上申步抒回来的时候，琳蕊就把琳媛的要求跟他说了。
想不到他一口答应下来。
“你为什么还在犹豫呢。这不是挺好的一次机会吗？搬回来，我们大家住在一起。这没什么不好。”
“星儿是她的孩子。我跟你又是这种关系。如果我搬去跟你们一起住，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我做人有多难。每天夹在她与张姨中间当三明治，苦不堪言。她不认同张姨照顾孩子的方式，可她自己却又不肯插手管一下。
两人矛盾多多。张姨几次跟我提出要退休回乡下。我都是好言相劝才把她哄住了。”
“那么星儿跟我姐姐的关系怎么样呢？”
“你姐姐我相信她的初衷是爱护孩子的。当然希望星儿好。可星儿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哪能用这种拔苗助长的方法来教育呢。
她买回来许多育儿书，照着书上的方法教育孩子。可星儿也是个固执的孩子。
哪肯处处都听她的。这娘俩的矛盾也不小。你知道吗？星儿都开始跟我告状了发。他竟然偏向我了。”
“我姐姐也说孩子跟她不是很亲近……”
“这怎么会亲近呢。这么小的孩子必须每天得认识二十个生字，还得画一幅画，并且要看图说话。
最近还教孩子每天背一首英语儿歌……这哪是教育孩子，简直是对他施压。星儿现在是越来越愁闷苦脸了。我叫他去花园里玩玩，他都不肯。”
一想到琳媛与星儿，还有张姨的矛盾，他将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姐姐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为琳媛辩解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哪个为人父母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才呢。但星儿上的是双语幼儿园。
平常在学校老师教得已经够多的了，她却还要给孩子增加功课。你说星儿又不是考高中，更不是考大学，她何必要这样呢。”
她在一边沉默着。她与姐姐八岁那年就分开了，十几年之后再相聚，琳媛已经是发疯的状态。
说实话，她都没有好好了解过琳媛，对于她的过去，除非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否则一无所知。
“你还是跟我一起搬回去吧。张姨与你相处的不错，星儿更不必说了。我相信有你在一边，琳媛也不会逼得他们两人这么紧。”
在他的游说之下，琳蕊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回申家去住了。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星儿的隔壁。
第一天回去的时候，星儿扑到她怀里，竟然委屈地大哭起来。搞得她很是尴尬，因为琳媛还在一旁盯着看呢。
琳媛笑着对步抒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好像在我身边这么久，一直都是我在虐待他是的。”
步抒也感到很尴尬，他忙把星儿拉开。可星儿却死死的搂住琳蕊的大腿不肯撒手。
张姨掀起衣角揩着眼角：“琳蕊小姐，你能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琳媛又笑了笑，可那眼神已经是不甚友好的了：“看来我在申家的地位还比不上我的妹妹呢。你看看他们两人都向着她，而不向着我呢。”
步抒道：“张姨，你把星儿带上去吧。”
星儿哇哇大哭，不肯放手。
琳蕊只好哄他，答应等下就上去看他，陪他玩。星儿才肯哼哼唧唧地跟着张姨上楼去了。
琳媛道：“妹妹，你肯回来住，那再好不过了。我为来为去都是为了这孩子。如果没有这孩子，我一个人随便怎么样都行呢。”
琳蕊不自然地笑笑，她的目光不由地向申步抒飘了一眼，立刻意识到什么，又移了过来。
他大剌剌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两只手按压在扶手上笑道：“你肯回来照顾星儿，我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琳媛接口道：“可不是嘛。有琳蕊在我们家，星儿肯定会快乐起来。这么小的孩子，每天愁眉不展的，让人好心疼呢。”
琳蕊浅浅一笑。她是舍不得孩子。今后住在这里的日子会过得怎么样，她不敢想象下去。
她心想琳媛现在风平浪静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怎么样。
琳媛朝她的脸上看了看，笑吟吟地说道：“我上楼去看看星儿，你们慢慢聊。”
琳媛走到二楼，手托在阑杆上，视线下意识地往底下一楼瞟去。
他们两人分隔得较远坐着，一头东，一头西的，可彼此间脸上的表情都是愉悦的，心有灵犀的一样。琳媛的手蜷缩了起来，指甲刺进掌心里的痛在提醒着她。
她走到星儿的房门外，门是虚掩着，从里面传来张姨的话：“好了，以后你姨姨回来了，你不必再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要不要练会琴？”
“我不要。”星儿一阵尖叫。”不练不行啊。你要是想让你妈高兴，你就装模作样的弹会儿琴，你要是哄弄得她高兴了，她兴许就不逼你了。“
琳媛在门外咬咬牙，手搭在门上，轻轻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瞥进去。
她看到张姨把星儿抱到琴凳上。星儿着着白袜的小腿乱踢乱蹬，身材瘦小的他，根本就够不到琴键。
”你妈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喜欢弹琴，干嘛非得逼你练呢。“
张姨替他将琴盖掀开，将琴谱架好。”我不要！我不喜欢。“
星儿又是一阵尖叫。
孩子特有的高亢的尖叫声，引得站在门外偷听的她一阵蹙眉。
她的孩子当然要懂得学几样乐器。她认为弹钢琴的人比较有气质，就自作主张替孩子报了名。
可是几个月学下来，星儿对于学琴是越来越排斥了。每次陪他练琴，引得他大哭不说，自己也惹得一肚子的气。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是让孩子学。
如果她的病早一点好，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带。
星儿都快六岁了，可他整天只知道玩乐，不懂得学习。总共也认识了不到十几个汉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她可不愿意孩子将来长大怨自己。
她拨乱反正，一点点想把孩子纠正过来。
可孩子反抗心理很强烈。
果然星儿两只手在琴键上一通乱敲乱打。
第134章 我做错事什么
琳媛忍不住想要冲进去，这时听到张姨嚷嚷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能乱弹一气呢。当初这架钢琴买来多贵啊。申先生一听你要学琴，二话不说就搬了架最贵的钢琴回来。你可不能搞破坏啊。”
“我不要弹琴！我要出去玩！”星儿对着张姨大吵大闹。
“不行。你妈说了，让你先练琴，等下她就过来检查。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到时被她体罚了，我可救不了你哦。”
张姨半是胁迫半是好言相劝。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星儿呜呜的哭声。
张姨又道：“你妈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喜欢弹琴，对音乐没天赋，干嘛非要你学这个呢。”
“我要玩！”星儿带着哭腔呜咽道。
“好了，好了，你先听话弹一会儿。等你妈上来，弹得她心里高兴了，说不定会放你出去玩会。”
“我现在就要！”
“你不听话了是不是？那我把琳媛小姐叫上来，让她狠狠地罚你。”
“呜呜……”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你再怎么说也没用，毕竟你妈不会像我这样由着你。”
张姨一口一句「你妈」，听得琳媛心里很是不爽。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房里的两个人都惊呆住了。她走到星儿面前，替他调整了坐姿，将琴谱翻到他新学的那首曲子前说道：“好了，快点弹。等弹完一个小时，我就允许你出去玩十分钟。”
她话音刚落，听到张姨在一边嘀咕：“十分钟能玩点什么东西。”
她当下忍耐着没有发作。等到孩子哭哭啼啼的弹起琴来的时候，她把张姨叫到了门外。
“张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姨一脸迷惘：“琳媛小姐，我没说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