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傻女儿。”
卢母自嘲地笑了笑。
他没有接腔。
“昨天你为什么不出现？我跟子乔她父亲等了你快一个小时。”
“昨天我临时接到一个任务，要去动手术。”他淡然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事先不打电话来通知一声，害得我们白白等了一个小时。”卢母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手术人命关天，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回答得不卑不亢，让她无话可说。
“子乔跟我说她怀孕了。这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是的。”
“那么你真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跟她结婚，还是……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交往上的。在此之前，她没有跟我提过有男朋友友这件事。”
她回忆女儿这段时间，发现有几个星期女儿的情绪都处于低落期间，更是任性地辞去护士这一工作。
“孩子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料到孩子会这么快就来了。我问子乔的打算。她说想生下孩子，我就同意了。”
他的回答令卢母大吃一惊。
“如果我们子乔没有怀孕，你会跟她结婚吗？”
“我跟子乔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我希望爱情的模式是水到渠来。孩子的到来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但是既然来了，我就准备好接受他。”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孩子才结婚的喽。”
卢母对他开始不满了。
一开始他衣冠楚楚，五官俊朗，搭配在一起倒也斯斯文文。
再加上医生的职位加持。她心想如果女儿真心想要他，那她想办法去说服自己的丈夫。
可是现在钱远略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笃定坦然的。
他虽然对她客气，可字里行间透露着自己对这份婚姻的无奈与牵强。
“孩子在一起程度上是成了一味催化剂。”
“那么如果没有孩子，你是真心跟我的女儿结婚吗？”
“我当初是抱着认真的态度与子乔交往，当然也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说实话，在一个月前我们已经分手。”
“啊，分手？”
卢母吃惊地瞪大眼睛。
“对，后来她跑来跟我说她怀孕了，不想让孩子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我就同意跟她结婚了。”
原来如此。
卢母的心一下变得冰凉冰凉的了。
怪不得他不想出现，怪不得他对子乔的态度这么怠慢。
既然是分了手，为何子乔要拿孩子做筹码，跟他复合。
“这婚结不得。”
她喃喃自语，手脚冰冷。
“阿姨，我已经随时准备好跟她结婚。”
他灼灼地注视着她。
“结？这结哪门子婚啊。你们都分了手了，勉强在一起的话，我女儿会幸福吗？你爱我女儿吗？”
“爱肯定是有的，至于多少，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
卢母坐在这里，就像浑身长了刺一般。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话中有话，透着一股高傲劲。
“你不爱我女儿，为什么要跟她结婚？那岂不是害了她。”
卢母两眼发直，眼神迷惘地盯着他，仿佛已经预知女儿的未来。
“不是我想结，不正是她拿孩子要求我跟她结婚吗？我不会不负责任。”
他的神色很严峻，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
她回过神来，差点背过气去，抬起手一巴掌就掴在他的脸上。
他没料到她会动手，也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吃了她这记耳光。
“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嫁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我不会让她跳入火坑。”
她忿忿地喊道，先前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她毕竟是过来人，这个男人爱不爱子乔，她从他的语气与表情上就看的出来。
“那么请阿姨去劝劝子乔吧。一个未婚的女子如果有个孩子，对她的将来也有严重的影响。”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卢母碰了一鼻子灰，愤懑离去。
第182章 兴师问罪
对于卢子乔在第二天一大早的兴师问罪，他早就胸有成竹。正因为不爱，所以才无所畏惧。
卢子乔怒气冲冲地朝他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母亲？”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这年头说实话都犯法吗？”
“钱远略跟我结婚你就这么不愿意是吗？她毕竟是我妈，为什么你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她。你也太过份了吧。”
“我过份？我哪里过份了？我真的不觉得。你也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一向我行我素，说实话不骗人这是我做人的作则。”
他说得坦荡荡，连自己都相信了。
“钱远略，你这是实话吗？你不知道真话很伤人吗？我爸本来已经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妈总算是站在我这一边。她想见你，还亲自上门来，难道这样做都错了？”
子乔瞪着他，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昨天母亲回来之后，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并要求她立刻把孩子给拿掉。她当然不愿意，盘问之下才知道原委。
几乎是一夜无眠，一到天亮，她趁父母还没有睡醒，偷偷地跑到他的公寓来。
他的经济实力，家庭背景不如自己，她一点也不在乎。对于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的她来说，没有吃过没钱的苦。反正自己家里有钱，要什么问父母要就是了。
可是她在乎的是钱远略的心，哪怕他把自己对琳蕊的爱分一点点给自己，她就不会这样左右为难，成为夹心人。
“我说的很清楚，也说了好几遍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妈是长辈，我尊重她，所以不想撒谎骗她。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嘴笨，不会哄人。”
“你不是不会，而是不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我的家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妈说你冷酷无情，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去哄哄她呢。我也宁愿你说假话来骗我们。我宁愿相信你是爱我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凉的光芒，自嘲似的扯了扯单薄的唇角。
如果是琳蕊，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可是要嫁给自己的是子乔，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命运的推轮将她无缘无故地推到自己的身边，又将一个空无中的孩子塞进她的肚子，说是自己的孩子。
本来这一切琳蕊不跟自己分手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的。这么多事，这么多纠葛缠绕在一起，交织成一起。
千头万绪都化为他心里的石头，只是暂时被压制着。
“你要怎么哄你妈，那是你的事。这些话我说不来。还有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们结婚绝大部分的因素是为了孩子，我想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的吧。”
他仍然是那样冷冰冰的话语，冷漠的态度，说话时，脸色都是严峻的。
“钱远略！”
她大叫了一声，提高了分贝，看到他嫌恶似的皱起了眉头。
名字，总是在生气发怒的时候喊自己的名字。他最讨厌她这一点。
当初那个活泼可爱，充满活力的子乔去哪里了。这还是他所认识的子乔吗？
琳蕊的眼泪会使他心疼，可子乔的眼泪却勾不起他一丝的怜悯，现在的她与一般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劲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跟她在一起，自己对她的感觉更加地冷淡。可是她一点也不知情，还在那里自欺欺人。
他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可笑婚姻。那个婚姻除了是一场闹剧之外，还无端端地加入一个受害者。
本来孩子是无辜的，不用来搅入他们的闹剧里。可老天偏偏把孩子塞过来给他。
剧本是老天编写的，主演是他，走向也是他拟定的。
他的内心也是一片雾似的迷茫，他的痛苦与折磨向谁去诉说。
想到这里，他有点羡慕起子乔来。毕竟她还有父母的疼爱，还有自己的至亲。
而他呢，当年家里千方百计筹了第一学年的生活费给他，学费是靠他拿全额的奖学金拿来的。
他一年一年地念上去，靠做兼职，硬是毕业了。可成绩优异，还是往上念。
本来还有机会念博士，但想到家中体弱多病，被经济状况压垮的父母。
他不想再念下去，只想成为一名医生，赚钱回家。
毕业之后表现出色的他成为一家公立医院的外科大夫。
第一次拿到工资，看到卡上的金额不由地呆住了。
他取了二分之一汇给父母。过年时也特意将休假，调假攒在一起去看望他们。
那一年的春节在他的心底烙下深深的印痕。
他回去，整个村子里都沸腾了。本来不赞成他出国念书的邻居，看到他焕然一新地回来，提着好几只箱子，每只里面都塞满了各色的零食，特产，衣物以及保健品。
看到父母疲惫的眼神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觉得这些年在国外吃的苦都值了。
可惜好景不长，父母因长期辛苦劳作而去世。
从此之后，他就成了没有家的人。他也一直呆在国外没再回去过。
在国外他早已把琳蕊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可最后琳蕊还是像他父母那样离开了自己。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尖锐的声音震荡了他的耳膜。
他略略地睁大眼睛看了一眼她。眼前的这张脸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
他跟子乔呆在一起，常常会想到琳蕊。但是跟琳蕊在一起，他不会想到子乔。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淡淡地说道，将脸移向了窗外。窗外开满了桂花，原来春天就要来了。
客厅里还是那么冷。春天的绽放没有改变冬季凛冽的脚步。
“你为什么不自己想想要怎么做。如果是齐琳蕊的父母，你忍心这样对待他们吗？”
子乔的话语惹得他更加的厌恶。
他连这个女人都不想哄，还要哄她的父母。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唇角闪过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第183章 撞见
每次只要琳蕊一出现，钱远略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地愉悦，对人接物的态度也会变好。
琳蕊带给他一包礼物，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什么？”他惊讶地问道。
“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的孩子的。你帮我交给你太太吧。”
“婴儿用品？”
“我在逛街的时候路过婴儿专柜，发现好多可爱的，迷你的小小衣服，想着你的孩子过几个月就要出世了，索性就买下来送给他穿。对了，不仅有连体服，还有小鞋子小帽子，真是好可爱。”
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说着说着，眼睛闪亮起来，接着又黯淡了下来，“像星儿出世的时候，我没有能力可以给他买这么多漂亮可爱的衣服。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他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可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孩子不是他跟琳蕊。如果是的话，他一定比现在开心一百倍。
他与子乔有了孩子，这对他来讲是一件意外，更是一件大大的震惊。这不仅不是件礼服，反而是他的负担。
“拿着吧。你太太收到这些礼物，她会很开心的。”
琳蕊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意，笑嘻嘻地递给他。
他不得不接过来，压在手臂上沉甸甸的，犹如千斤之重。
“我也祝你跟申先生早生贵子。”他苦涩又勉强地说道。
“说什么呢。我们还没有结婚呢。至于什么时候结也是个未知数。”
她想到与申家的关系，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却被他捕捉到了。
“你跟申先生最近有点矛盾？”
“还好吧。”她挤出一丝微笑，笑得僵硬。
“跟我说说吧。你在这里也就我一个朋友。我们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是有一点小矛盾而已，但不至于闹得这么僵。主要是我跟他母亲，他母亲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一想到申母，她的脸就垮了下来。
申母第一次看到自己，就不喜欢了。如果她是星儿的生母，那还好一点，起码申母会看在孙子的份上，不那么反对她跟步抒的关系。
她现在从申家搬出来住了。据说申母一提到她就咬牙切齿的。像上次在医院里，已经表现得够明显的了。
星儿出院的时候，非要拉着她回申家。她推脱不得，只好跟着孩子回去。
晚上当然不留在那里过夜，不然申母阴阳怪气地又要说她了。
本来在医院照顾星儿还好一点，总不用天天与申母见面。
但现在星儿在申家休养，非指名让她天天往申家跑。
申母对她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每一次她一去申家，申母的态度有点差强人意。
她也不好在步抒面前说些什么。
一来二去，她心里的委屈就积攒起来了，无处抒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见到她微讶的眼神时，急忙改口纠正：“你美丽大方，善解人意，他母亲怎么能不喜欢你呢。不过话又说出来，自古以来婆婆与儿媳的关系是难解之谜。”
“唉，我不知道怎么讨他母亲欢心。做也不是，说也不是，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我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呢。就拿星儿的事来说吧。我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偶尔不小心出了一点点的差池，就被她拿来说毕竟不是星儿的亲生母亲，怎么会全心全意照顾孩子。
真是天地良心。星儿婴儿时就由我来照顾，虽然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也算是他的养母吧。难道我的付出就不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