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
“要不……”
电话两端竟然同时开口。
安辰顿了顿:“你先说?”
“要不我帮你写作业?”对面的陈期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个馊主意,听余期说,她们小学男生追女生,就帮女生写作业。
安辰气的吐血:“期期你是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店里的饭永远比外卖好吃——这一条适用于所有食物。
外卖到手的新疆炒囊真的一言难尽。
最近猪肉的价格未免太吓人了。
第57章 甜食
138.
和陈期恰恰相反,安辰的寒暑假作业每次都是拖到最后,他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弹钢琴、打网球、揍陆虎、大冬天在房顶上支个筛子学闰土捕鸟,每一件事情都比做作业要有意思很多。
开学前两天他缩在卧室恶补作业,连写了十四篇日记后心里只剩下后悔,他就不应该拒绝陈期帮他写作业的建议。
就应该把陈期抓来他房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写完语文写数学,写完数学写英语,自己在旁边一边吃果冻一边看电影,一个字都不帮她写。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安辰只能咬牙切齿的对抗剩下的十六篇日记。因为他们班作文分数普遍偏低,语文老师居然额外加了十篇日记,三十篇日记写的安辰头秃,为了完成作业,他只好冒死拿来了安冀小时候的作文本,修修补补凑成了自己的寒假快乐生活。
开学第一天基本上等同于噩梦,徐中老师对于作业要求甚严,没有给他们丝毫钻空子的机会,早上六点四十到教室那就从六点四十开始收作业,每一竖排派出一个小组长,小组长清点作业人数后交给课代表,两个课代表分别清点一次,统计好没有上交的同学名单,七点十分交到各科老师手里。
一时间教室里热闹的像要打仗。
陈期想起小学时每次假期后的开学第一天,大家总是早早到教室闷声抄作业,那应该是班里最安静的时候,所有同学分工明确,地理位置好的帮忙盯着老师,同桌和前后桌负责打掩护,像她们这些成绩靠前的人,只负责提供作业范本就可以了。
那时候她无事可做,就一边背单词一边看他们补作业,这种站在众人之外的审视视角总能带给她奇特的感受,她记得一个胖胖的男生特别厉害,明明手指短小肉嘟嘟的,但是抄英语单词时能拿两个笔同时写两行。
作业让大家无所不能。
只可惜那样的盛况再也不会有了,徐中毕竟和徐小不一样,它留给人喘息的机会变得更少,班主任六点二十就到了教室,收作业时一直像只猎鹰一样站在讲台上巡视,大家在习题册的内页写上名字都会担心被骂磨蹭,哪里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补作业。
七点十分,班主任跟着课代表回到了办公室。
七点半,班主任拿着名单进来,冷着脸叫了几个男生的名字出去,在楼道里一通臭骂。
即便是徐中的高材生们,身上也有着惰性和侥幸心理,人类都是相似的,所以每个学校都有完不成作业的学生,只是数量和老师的严查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班主任的训斥穿过全班早读的声音传进来,消停了一整个早上的余期摇摇头感叹:“什么叫顶风作案,这就叫顶风作案,谁不知道咱班班主任更年期,这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嘛。”
“得了吧,要不是我放假前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要写作业,你现在也是外面罚站队伍的一员。”陈期想了想,赞许的看着她,“不过也难得你这次这么听话,我之前让你背古文你可从来不上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过年收红包,财大气粗懂不懂,只要我有钱,我想干嘛都行。”
陈期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这种好学生啊,就是见识少,作业这种东西找代写啊,五十块钱一本,写满三本打八折,日记还能根据你的年纪性别性格喜好量身定制呢,怎么样,人性化吧。”
挺厉害,陈期默默算了算,徐中的作业那么多,她可出不起上千块的昂贵费用。
“兄弟,都什么年代了,有钱能使磨推鬼。”
班主任忽然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陈期埋下头悄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余期收到信号连忙坐好,装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
余期家有钱,陈期知道。
徐中的学生一大部分都住在林城东北面的高档小区里,那些小区围成半环形,近些年四周的设施变得愈加完善周全,比如新建起的带游泳馆的体育馆、六层的高档商场、美食街和私人影咖组成的商业街、以及遍地都是的培训班和教育机构。
陈期有时候看着余期和同伴一起回家,看到那些女生的背影总会神经质的觉得,这些女孩一定成绩优秀长相漂亮甚至能歌善舞,温和懂礼大方善良。
虽然并没有在少年宫学习,但她总有一些机会能旁观少年宫的学生,妈妈对花钱一事的忌讳让她从小对钱也格外敏感,这种习惯总是让她不自觉的留意一些事物的价格,所以她小时就隐隐知道,额外的知识获取和人才培养,有时候是富人才有的消遣。
惟肖去其他城市参加一次舞蹈大赛要花费几千元甚至上万的路费,惟妙的笔墨纸砚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安辰的钢琴三万元,打网球用的是八九百的拍子,虽然自己也是小康家庭,但对比之下,自己好像过分的穷了。
更不用提能花上千块雇人写作业的余期。
“这和年代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有钱都能磨推鬼。”
“啥?”余期没听清,侧过头看向她。
“没什么,我是说你下次找我,我友情价,五折。”
141.
第三节课下课惟肖还没有回来,陈期终于坐不住拉着余期去办公室探风声,老师带着学生和家长去了会议室,她们扑了个空,只能打道回府。
回程余期要去上厕所,陈期站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前等她,想起之前安辰还纳闷的问过她,你们女生为什么总要一起上厕所。
正想着,身后忽然想起安辰的声音,陈期轻轻弯起了嘴角,心想你真是经不起念想。
“我刚还想去你们班找你呢结果就在这撞见你了。”
“找我?干嘛。”
“陆虎校服坏了,我中午陪他去小胡同修,我是想让你先走吧,就不用等我俩了。”
“好。”
原本兴冲冲的安辰听到这句话突然垂下眉毛,有些失落的问她:“期期,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说好。”
陈期哑然失笑:“那难不成我说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算了我没什么意思。”安辰别扭的皱起眉头,还是不甘心,“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嘛,就……比如说。”
陈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比如说什么?”
安辰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气的恶狠狠的发小脾气:“你回去和阿姨说,我晚上去你们家吃饭。”
“啊?为什么突然来我家吃饭。”
安辰抱着胳膊,理所当然的耍无赖:“因为你不来我家吃饭我就只能去你家吃饭了啊。”
“吃饭?什么吃饭?吃什么饭?”正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期突然像个幽灵一样冒出来,上午第三节课只是饥饿的时候,一听到饭她眼睛都直了。
余期一个闪身插到他们俩中间,疑惑的看着安辰,老母鸡护崽一样问:“你谁?”
安辰愣愣的看着这个嚣张的短发女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什么话。
“你是?哦哦,四班的班长?”余期盯着看了一会儿记忆力才上线,“不好意思失敬失敬,过了一个寒假我都把你忘了。”
安辰尽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咬了咬牙,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女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糖葫芦呢?”
“糖葫芦……你说陆虎?”
“啊,是,陈期和我说的,说你们小时候给他起的外号叫糖葫芦。”
原来期期和你说过我啊,我还以为……被人抢了位置的阴霾瞬间消失,安辰笑的阳关灿烂的看向她:“他被老师叫去挨骂了,哈哈哈哈。”
“你兄弟被挨骂你怎么还这么开心。”
“不是不是。”安辰摆摆手,收回一脸傻笑,“期期之前和你提过我、们俩啊。”
“期期?”余期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八卦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躲闪看天的陈期。
“哟,你们挺熟啊。”
余期揶揄的口气让安辰的自信心瞬间膨胀了一倍,他郑重的拍了拍余期的肩膀,手上的力气像是要把余期从四楼拍下三楼。
“那是。”
安辰的得意劲还没来得及隐藏,就听见余期疑惑的说:“可是陈期说不熟啊。”
安辰垮下脸:“不熟?”
“对啊,她说都快记不得你们长什么样了。”
一旁的陈期见要露馅,立刻用微乎其微的嗓音喊了一句余期,但瞬间被安辰的声音盖过去了。
“忘了我什么样了?”
“废话,谁还记得幼儿园同学什么德行啊。”余期白他一眼,“得亏我们陈期记性好,不像我,你剪个头发我就认不出来了——等等,出正月了吗,你有舅吗?”
安辰第三次咬了咬牙,他忽然很想念去挨骂的陆虎,他看着一直在自由发挥的余期和一脸死亡笑容的陈期,实在不知道该揍谁。
“你真是和她这么说的?”安辰扭过头,看向一旁装死的陈期。
陈期挂着笑小声解释:“因为当时在,吵架。”
余期一头雾水的打断了她:“吵架?谁吵架?你俩吵架?为啥?”
陈期一把捂住了余期的嘴,眼神传达出一个“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的深刻含义。
“所以你真是和她这么说的?”安辰重复,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陈期艰难的点了点头。
铁证如山,事实当前,她向来不在板上钉钉的事情上挣扎。
安辰憋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认真的总结发言:“我去你家吃饭,我去定了!”
“陆虎来吗。”
“不来,让他去我家吃!”安辰气哄哄的往教室走,“不对,不给他饭吃,让他饿着!”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什么吃饭?吃什么饭?”
“吵架?谁吵架?你俩吵架?为啥?”
第58章 甜食
135.
收作业时许惟肖才想起来米字格大字的事,米字格是语文老师后来加的,不在学校统一打印的作业清单上,老师过来加作业时班里正在发成绩单,她光顾着担心自己的期末成绩,随手拿了只铅笔在作业单上记下了这项附加作业。
没想到刚放假舅舅家的小妹妹来玩,在她的作业单上画了只老鼠,因为期末成绩没考好本就被骂的心烦意乱的许惟肖黑着脸擦掉,就这样顺便擦掉了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三十五页米字格。
“三十五页啊,他们语文老师特意亲自到班里去通知的,您说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啥,就是那些臭小子们也没这么胆大的啊,作业说不写就不写了。”
班主任语速很快,她每次情绪激动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调和面部表情,许惟肖听着她越来越刺耳的声音,甚至想伸出手捂住耳朵,但她知道,如果她这么做了,就是目无师长罪加一等。
“我教了这么多年学生,就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这里可是徐中,多少学生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地方,人家都巴不得把牙缝里的时间挤出来做作业,谁不是比着赛式的做题,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您看看谁有心思想着偷懒啊,您再看看她的成绩。”
班主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成绩单,啪的一声拍在许妈妈面前的桌子上,“您看看您看看,这是入学考试的、这是期中考试的、这是期末考试的,许惟肖这成绩可是直线下降啊,她都掉成中等生了,这成绩是一次比一次考的烂,那以后咋办,这学期隔三差五就考试,再掉可就成倒数了。”
每个班主任都是能站在讲台上自由演讲四十五分钟的选手,许惟肖站在一旁被骂,居然还有心思想起之前班会课上班主任因为班里量化成绩发脾气的风姿。
他们学校人数多,校门口又正对着十字路口,每次放学都需要请几个交警过来指挥交通疏导人群,交警手里有学校安排的相机,专抓那些不愿意绕远路偏要逆行的学生。
那天班主任把交警拍到的视频放到大屏幕上,电脑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流畅的视频忽然变得一卡一卡的,陈期和余期的脸就在一次次卡顿中变成了生动的表情包。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想这个,许惟肖自嘲的笑了笑,被许妈妈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许惟肖没防备,膝盖一弯差点跪到地上,背后许妈妈的骂声劈头盖脸的骂下来。
“笑!你还有脸笑!你说说你想干啥!啊?!作业都不想写了你还能干啥,这学你还打不打算上了,你看着你那个成绩自己不觉得丢人啊,成天在客厅看电视,我还以为你作业写完了呢。”许妈妈转向班主任,变脸一样脸色瞬间从暴怒变成讨好,看的许惟肖反胃。
为什么他们问都不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只看成绩,为什么他们的想象力这样丰富,自己乖乖的上学都会被质疑——这学你还想不想上了。
许惟肖看向窗外的银杏,虽然冬天会枯萎,但是春天到来就一定会再次抽枝发芽,树也不用学数学,那下辈子还不如当棵树。
“老师您消消气。”许妈妈卑微的站在一旁,弯下腰后的身高基本和许惟肖平齐,“这作业我一定让她补上,不不不,让她写两遍、写三遍!我肯定让她长教训。”
三遍?妈你知不知道我平时的作业有多少,我连作业都写不完哪有时间写一百多页大字。许惟肖疲惫的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班主任叹了口气,传唤了在门外等候的另一对母子,许惟肖送妈妈出去,跟在身后一米的位置还能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叫骂。
正值下课,四周的学生听到骂声,都看戏般看向她们,许惟肖脸面全无,甚至想直接伸出手把妈妈推下楼。
这样你就能赶紧回家了……这样你就能赶紧闭嘴了……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安辰。”许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看到了楼道尽头的安辰,安辰不知道在和谁说活,离这么远许惟肖都能感到他那一脸灿烂,“人家安辰可是全班第三,哎呦喂,大过年的在人家家里吃饭,我都抬不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