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短暂地静了两秒。
却还是听见郑克己淡定地问了一句:“什么?”
简宁说:“没什么,祝你演讲顺利,德国见。”
她挂断电话,转了个身,顺着墙壁缓缓蹲下来。
要说她怨恨郑克己吗,也不是完全没有怨的。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个理智的人,但这个时候,她又痛恨自己的理智。
她懂得梦想何其重要,郑克己是那么地想去留学。
人性最经不起考验。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在,易地而处,简宁自己也会心动,会犹豫。
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梦想,去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
毕竟他怀揣那样的天赋与才华,生活给他的重击已经让他失去了触碰梦想的机会,而那时他面前又出现了一条另外一条能够让他重拾梦想的路,失而复得,这是何等的诱惑力,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被牺牲的人是自己,她平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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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简宁正在楼上练小提琴,杜姨突然过来敲门,说:“宁小姐,简夕小姐在大门口,说是想见您一面。”
简宁的手一顿,琴音一下子走了调。
她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那里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正是简夕的。
简宁突然笑了:“这倒真是稀客了。把她请进来吧。”
她从楼上下去,一边思索简夕来找她的目的,一边感叹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在一楼客厅里坐着,不多时,杜姨就带着简夕进来了。
饶是做了准备,简夕还是被靳家的豪华程度震惊住了。
她是进了凡尔赛皇宫吗?
简宁穿着杏色的针织裙,头发自一侧垂下来,坐在那里给玫瑰剪枝。
剪好的玫瑰插.进花瓶里,花艺已经做了一半。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在那里插花。
简夕憋了口气,双手拎着包,站在简宁面前。
简宁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好姐姐,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姐姐快坐,好久没见你了。”
说完,她对杜姨说:“帮姐姐煮一杯咖啡,谢谢杜姨。”
杜姨点头,很快离开了客厅。
眼下就只剩下简夕简宁姐妹两人。
简宁比量着花枝的长度,对简夕说:“这里没有别人,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就行,我想你应该也不是很想看到我吧。”
简夕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简宁,尤其这会儿,她微眯着眼睛,简直快把简宁盯穿,仿佛要看透简宁内心所有的想法。
她说:“现在家里就要破产了,简宁,你满意了吗?”
简宁手一顿,看来靳鸿已经证明了,她的话没有作假,所以直接对简家出手了。
只是没想到靳鸿这么迅速,一出手就这么致命。
她自然是没什么波澜的,简家不破产,那些财产也跟她没什么关系,正所谓谁受益谁着急,她不受益,当然不会在意。
见她没有立即回话,简夕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加重语气:“简宁,你把事情捅出去,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咔嚓一声,剪刀掉一截短枝,简宁心情很好地说:“好处就是,不用再叫你姐姐了呀。反正你也讨厌我,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简夕咬牙:“简宁,这么多年,我爸爸待你们母女不差吧?他也算养你长大,早知道你是这种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们赶出去!”
“你是在跟我算账吗?”简宁漫不经心地抬眼,“你想算账,也可以。”
她笑:“当初简光启明知道会亏钱,还把靳家推向火坑,自己逃了干净。这件事难道也是我做的?”
简夕一口气堵在心口:“……这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了,当初跟靳家联姻的人明明应该是我!你以为你配嫁给靳琛吗?没了我们简家,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你攀上高枝,就真以为自己成了凤凰,现在给我玩过河拆桥是吗?”
她气得不行,简宁居然还有心思在那里插个什么破花。
她忍不了,一把拂掉桌上的花瓶,只听哗啦一声,花瓶里的水洒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