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的名气,也可能是他的脸,还可能是别的什么,抬头看的人总算多了点儿。
结果就这么难得的听讲时刻,演讲才到一半,音箱突然没了声响。
整个礼堂霎时间一片寂静。
负责音响的男生急得满脸通红,老师上台查看,才说是机器内部的问题,也没办法。
卓灼安静地等了几分钟,索性先斩后奏,从容地捞过闲置在一旁桌子上的喇叭。
稿子也懒得拿了,大大方方地把后半讲完,鞠躬下台,并不管其他的骚动和反应。
“你哥真挺牛。”
周缘缘若有所思地鼓掌,在座位上,一边用手肘偷偷戳她。
臣妍不动声色地将自家好友的动作按下,还不忘瞪一眼过去。
她和卓灼这方面倒是还有点默契:在学校里,从不曾表露两个人如今的关系。
大会结束,学生们人作鸟兽四散。
臣妍自有安排,立刻找了个理由,跟个兔子似的动作飞快,蹿到了周泽航班的队列。
一个学期下来,和男生的关系没有具体进展,作为标准的思春期少女,她不能说不急。
“……我?寒假可能就是回老家,或者跟家里人出去玩之类的。”
骤然被拦住问问题,周泽航也不嫌弃她唐突,颇绅士友善地答话。
一旁,卓灼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篮球,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散漫又自在,丝毫不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臣妍微微仰头,笑得梨涡浅浅,潋滟又大方。
“我刚好也要出去玩,要不要交换一下电话或者Q/Q号……也好交流下旅游攻略、心得。”
四目相对,周泽航好像也被少女的笑意感染,弯弯嘴角,果断答话:“行。”
卓灼是在场唯一没笑的。
等到周泽航收起手机,朝他点头示意了,方立刻抛着篮球,和好友一起离开。
背影潇潇洒洒,换去臣妍一个不甚明显的鬼脸以及嘀咕。
假正经。
一家四口飞往海岛的那日,连着睡了几天的懒觉,臣妍差点习惯性地没起来床。
她从梦中醒来,被手机铃声闹得打个冷颤。
瞧了眼时间后,匆匆忙忙跳下床沿,光着脚洗漱完毕。又在一楼传来的催促声中连声应好,拖出自己收拾完备的行李箱,掰着指头,一件、一件地把要带的生活用品确定完毕。
然而临到出门,终究逃不过一拍脑门,跑去二楼,翻出抽屉里一打折纸用的粉红色纸张,随手塞进随身的双肩包中。
飞机上的座位开始是按性别分配。
臣女士向来不擅长坐长途,来来回回,在座位和洗手间之间往返好几次,怕干扰了臣妍休息,干脆不太好意思,跟前排的卓灼换了个位置。
臣妍没什么所谓。
她正睡过一场,精神抖擞,专心致志地折着星星和纸鹤,喝着一杯冰镇橙汁。
卓灼单手托腮,同样不觉疲惫,继续看他的《物理学史》。
两人之间,安静非常。
桌板角落,星星和纸鹤被丢进透明的塑料笔袋中,随着机身不可避免的波动,跳跃出粉色的波浪式运行轨迹。
到达机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余最后一点余晖,晕染在黑天鹅绒的缎面上。
缀得如同明媚水彩,像是白天与夜交接班,卡在中间时刻,漂亮又奇异。
臣妍起身前,没忍住先掏出手机,隔着窗户拍了几张。
回过头,周遭都是交谈声和碰撞声。行李架自动打开,卓灼手上已经拎起了两人份的随身包。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到男生手上看起来轻轻巧巧,丝毫不费力。
她微微一怔,但还是点头,规规矩矩地出声:“谢谢。”
提前订好的酒店内,三个房间自然和安排一样,挨在一块儿。
大人们住一间双人房,她和卓灼各自拥有一间单独的大床房,门对着门。
海岛的冬天被老天爷厚爱,不用穿多余的外套。热气在这时候变得怡人,连同海浪声翻涌,使人久违地感受到惬意。
窗外就是连绵不绝的绿色,热带植被将玻璃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