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淡淡的黄掺杂进重色,水彩晕染出一大片波光。
恰巧远山如黛,景色不能说不好,却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凄清寒凉。
车缓缓地停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被人以挡住店门的名义,要去五块停车费。
一楼处的铺子被租出去,售卖着香烛纸钱。店主同两三个人支起一张木桌,扔着纸牌,点着香烟,各种大红和暗黄纷乱交杂。
臣女士握着方向盘,深深吐出一口气,挂上温和的笑,转头看向孩子们。
“这样吧,小灼,你就陪妍妍先去酒店。”
臣妍想也不想,接话道:“妈,我跟你……”
“听话!”
不到一半,果然被人截断。
臣女士严肃地看着她,根本不容反驳:“这里的事情跟你无关,”顿了顿,语气又重新变得柔和,“而且,妈妈也不需要你掺和。”
“可是……”
可是什么呢。
她同臣女士在执拗这方面几乎一模一样,因此也知道,对方做了决定的事情,绝不可能松口。
县城的中心酒店离这里不远,外表被修建得分外浮夸。
臣妍在房间里根本无心休息,趴在窗台吹风也无济于事。
从这里看出去,能借着高度居高临下,一眼望见县城公立小学的操场。
五一节假,稀稀疏疏有些人影,更多的是平整留白的橡胶跑道。
近几年由政府专款投资,设施翻新过一次,又和旁边的公立幼儿园打通,早已不是记忆中破败简陋的模样。
她在这里读到一年级,直到臣女士同家里闹翻,彻底死心,领着她去省城闯荡。
母女俩早期很过了一段苦日子。
臣妍并不记得太多有关那位外祖父的事情,但依稀记得,他离不开烟斗和白酒,喜欢使唤别人,观念守旧,疼爱儿孙,不怎么瞧得上女儿,更对她这样的外孙女毫无兴趣。离开这里以后,算得上是断绝关系。
此时此刻,几只麻雀扑腾着飞过视线,落在细长的电线上,变成墨点。
一只、两只、三只……
数到第五只,她跳下椅子,抓起随身包,拔掉房卡,铁了心要闯过关口。
可关还没闯,门打开一道缝隙,对面的房门同时响起明显的推门声。
“……”
卓灼衣着打扮不变,手扶在把手,站在灯下,十分沉静地瞧着她。
像尊俊美却威严十足的雕像。
大眼瞪小眼,微妙的气氛中,臣妍仗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面对雕像保持着从容镇定。
“有点饿,我出去买点吃的。”她说,并打声呵欠,使自己显得疲累。
男生嗯一声,不咸不淡:“正巧,一起吧。”
臣妍:“……”
卓灼却没犹豫,反而先她一步将身后的门关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过来。
神色冷淡,没什么耐心。
“走不走。”他问得反而像个领导者。
都这样了,臣妍也懒得再装下去,出门后,头也不回,直奔来酒店时的那条小路。
路的尽头,香火铺老板正悠闲地搬着板凳,拿着笤帚,洒扫起门前杂物,预备着关门。
臣妍刻意留了一段距离,等在小楼旁的梧桐树下。
树叶沙沙作响,她反反复复地确认着臣女士是否来了消息。卓灼在一旁站着,不知道看向哪里,同样毫无动静。
等得焦灼时,周缘缘终于于千里之外,回她的Q/Q消息。
周缘缘:什么情况?
臣妍差点眼眶一热,无声地回她:有点难受
周缘缘:明白了
下一秒,消息变作电话,直接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