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师兄和我有项目上的竞争关系,他大概是恼羞成怒,指责我,‘你还真当这个社会有那么容易么,眼高于顶,为人傲慢,这辈子迟早有翻船的时候’,我没怎么受影响,只不过那会儿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是傲慢的,并且因为这份傲慢,生活得并不坦诚。”
他用拇指指腹摩梭着她的手背,“……高中的时候,我很羡慕你。”
说嫉妒也谈得上。
他羡慕她活得热烈坦荡,自由赤忱,最终被这份热烈吸引,不断彻底陷落,一面欺骗自己,一面不断沉沦,又因为好友,不得不依靠不善的言语和冷漠的态度刻意远离她。
这十年以来,不断的旅行使他终究开始学会坦诚地面对自己,磨合出了与世界相处的个人模式,愿意结交新的朋友,认清自己想要什么,不必再忍耐,也不必永远地、主动将自己与俗世划分开。
遇见再困难的境地,也能从容地看待和面对,面对内心真正所想和欲望。
虽然还算不上温柔可爱,但终归沉默寡言的缘由变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也很感谢你。”
臣妍直起身,“感谢我?”
卓灼却不再作声。
他的尾声融进屏幕上主持人的劝解声中。
周末的夜晚,几位男女嘉宾们站在台上,就着婚恋和爱情大谈个人观点,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互不认同,好不热闹,就差开战。
臣妍对热闹早就失去兴趣,得寸进尺,转过身,捧住他的脸,眼睛亮晶晶的,“说啊,感谢我什么!”
她眉开眼笑,坦诚地说:“我就特别喜欢听好话,尤其是聪明人的好话。”
“……现代社会,建立家庭原本就是不容易的,很多人都说,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个人认为这句话没有错,而且算得上一句真理,可是太多的人都本末倒置,以至于先考虑家庭,再考虑自己。是,的确能通过婚后培养感情,可是成功培养出感情的终究没那么多,凑活着、将就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主持人还在不断地输出他的个人观点:“现实一点是正确的,尤其是女生,更要保护好自己的权益,不要徒劳地陷入到一段感情,为了感情什么都不顾,一个劲儿地奉献。但是,一个人愿意去相信爱情绝对是一件好事情,不要遏制这份向往,错的不是爱情,也不是家庭,是选择了错误的对象。”
在这阵连续不断的个人观点阐述中,卓灼却似笑非笑,望进她的眼睛:“感谢你叫我‘老婆’?”
臣妍:“……”
话题是怎么从情侣交心跳到这里的?
她顿感不好,立刻要跳下沙发,“我去看看汤还有没有剩的……”
卓灼却说,“听了一番真诚的自我分析,这就要走了吗。”
他将人半困进怀里,有一点怜爱地叹息,神色显出些微的弱势,“妍妍,我有一点难过。”
你究竟哪里难过!
臣妍未来得及问出口,人已经被他揽得严密,毫无缝隙,柔软地落在男人锁骨前。
鼻息间的柠檬味渐重,总归被动不如主动,她也不是没有那个意图,整个人软趴趴地,抬手揽过去,先亲在他的嘴角。
“……这样行了吧。”
她尝到了梨子的清香、蜂蜜的甜,心神动摇,脑子里都是他随口提及的,不太愉快的童年往事。
做人要吝啬怜爱情绪。
臣妍分明还在想这句,嘴上却已经很诚实地同他说起来:“你愿意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他们那会儿合不来,就算是最温和地相处时,也没有这样谈及过往的机会,如今这会儿,好似时空交错。
相比之下,卓灼没那么柔和。他亲过来的时候,从容地带着所求和爱欲。
她的肩带悄无声地滑落,跪在沙发上,薄背被人单手抱住,不断的在肩胛骨处工整、克制地摩挲,又痒又麻。手指慢条斯理地画着圈,似乎在她的背心写了什么,又被一抹掠过,来回地顺着敏感点碾压,比彻头彻尾的直白交缠来的折磨人。
他吻着她,舌尖滚烫,镇定地抢夺空气。
反差原来还有如此的作用:看起来高冷少话的人处在半失控的状态,原来会更让人着迷。
“……以后不叫你老婆了,行了吧。”
她面色酡红,还要试图弄清楚真相,“你写了什么,还要干嘛……”内容如以往,语调却不如以往,颤颤巍巍地。
卓灼避而不答。
他的衣服甚至没有一丝纷乱,声线还是清朗多过低哑。偏偏要怀柔地耍赖,蹭在她的颈间,稍冷一会儿,沉静地出声。
“叫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