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不在身边,可能在外面准备早餐。
王观彻底醒来,却自己一个人在被子挪来挪去,从这个枕头钻到那个枕头——他在明明白白地赖床。
昨天他们吃过晚饭后在屋子里四处走走溜达,后来萧临带他到顶楼天台看月亮和星星。那里罩着一个玻璃顶,所以可以一边享受着屋里的温暖,一边仰望星空。王观想起禁书室的那个天井,所以看了没多久,两人就下去搓汤圆,然后尽早进被窝休息。本来两个人都打算早点休息,因为王观的疲倦都写在脸上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大约是萧临在给王观摸骨和检查后腰的伤口以后,两人都没忍住折腾起来,还折腾了两回。萧临收拾完以后很快就进入香甜的梦想,只有王观半睡半醒,只觉得睡得很是辛苦。
他凌晨四五点清醒过一次,生平的烦恼不由自主地涌入思维里,使他难以入眠。
他觉得这是自己开始老去的表现。毕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他们家几代都没有长寿的基因。从寿命的维度上说,他已经明确无误地开启了下半场的人生。他把额头抵在萧临的肩背上,努力再睡。似睡非睡间就是这个时刻了。
王观把脸在被子里蹭啊蹭,门口轻微响动,萧临轻声推门进来。他的腿恢复神速度,想不用手杖的时候就可以不用手杖。
“王观?”
王观从被窝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脑袋放下去。
萧临两步跨到床上,长长的双臂撑在王观和被窝的两侧,露出大白牙,轻轻道:“该起床啦!”
王观又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假寐。
萧临笑着去刮他的鼻子,碰碰他的睫毛:“早饭都做好了。今天早上要吃汤圆,我都也都煮好了。趁热吃,要不然都化到汤里去了。”
王观没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他感觉有微风拂过,是萧临轻轻抬手的动作。
“八点三分。”
王观忽地睁开眼睛:“八点了?!”
萧临笑着点点头。
王观立刻从被窝里坐起来,换衣服洗漱吃早饭。吃得差不多时,萧临递过来一小碗汤圆,上面撒着碎花生和白糖。这是他的家乡特有的一种吃法。
“吃了汤圆,就多一岁了。”萧临微笑道,“祝我们王观岁岁平安,年年康乐。”
“谢谢。”王观接过来,把萧临的那碗也推到他的面前:“你也加一岁了,年年康乐,岁岁平安。”
飞机十点初从机场起飞,三个小时后的下午一点在星城机场降落。众人在机场换了衣服吃些东西,取了集团星城分公司调来的车子,马不停蹄直接开往神乐县。
“到了镇上,一部分人先去采买斋果,一部分人跟我们上山,一部分人留在家里洒扫准备。”萧临说着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我拟的采买斋果和用具的单子,你看看妥不妥,有没有需要删减的。”
王观看了,心里感激萧临想得周到,又看看车前一辆车,车后跟着两辆车,轻道:“这么大阵仗?”
萧临笑道:“国师院的人两辆车,公司包括我们这两辆。”
王观道:“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金城总部的柯助理?”
萧临点头,道:“嗯,他叫柯率,我看最近需要人手,他自告奋勇来的。来了十几天了。你还认得他?”
嗯,当初那个要他签名的小眼睛柴犬。
王观道:“难怪我昨天晚上看他就有点眼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仔细辨认。”
萧临笑道:“他可说是你的粉丝呢。”
王观无语而笑。因问道:“你最近演艺圈的工作都停了吗?”
“全都暂停了。对外只说我需要养腿伤。目前这局势,我们还是低调点。”
王观默然。刚才在飞机萧临跟他说了一些朝野的情况。虽然萧临开玩笑说是沾了未来国师阁下的光,但王观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而本质,还是萧临的天子气。
萧临的天子气一直都在,只是因为带了他和国师院两重阵法,所以被牢牢遮住了。
他不能确切地知道国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确定现在不告诉萧临是不是正确的。他害怕这是个“自我实现的预言”而把萧临带到某些陷阱中。
到百善里小镇的家里时已是下午三点。众人按原先工作安排分头行动,王观和萧临带着除扫工具上山扫墓。跟着他们的有简疏和两位国师院的武士,萧临的保镖队长和两个保镖。
杂草蔓蔓,几乎湮没了坟茔。也幸亏来的人多,而且多是能干除扫重活的,工具也全,一个小时就除扫整洁。早有两个山下采买的人把祭祀的果品牺牲送了上来,又有国师院的人帮忙摆设主持仪程,王观和萧临三跪九叩,依礼祭奠。完毕下山回到家中,已是傍晚五时。
柯率已经准备好晚餐,众人休息饱食一顿。萧临又分派柯率张罗着将斋果和准备好的礼物给四邻分送过去,方四下断水断电,锁门驱车而去。
到星城家中已是晚上九时多。更无别话,两人收拾片刻,及早休息。
次日一早从星城飞往萧临老家洵城郡。萧李两位双亲早派人在机场接着,直送到邶侯府里。下午会同宗亲扫祭,也是至傍晚才结束。晚上在萧府里和族亲们一起晚饭,叙话多时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