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昊仔细看了会儿,说:“真是国师院的?哪个部的?”
王观道:“有一位叫李简疏。国师阁下亲自指派给我作弟子。”
冉昊愣了一下,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哪个简疏?”
王观把名字跟他说了。
冉昊看他的眼神顿时多了许多不明的意味——是王观很警惕很不喜欢的那种意味。但是紧接着——
“简疏先生?是他吗?他在那儿?!”冉昊眼中迸出兴奋的光芒,压不住的喜悦:“我可以请他上来吗?”
王观:……?
“你不知道简疏先生?!”
简单来说,简疏是冉昊这一辈运道世家娃子里的“别人家的小孩”,还是打得每个人心服口服的那种存在,就是说起来某年得了某奖这种事情可以说不完、奖状奖杯用仓库都放不下、品学兼优还见义勇为、文武双全还谦恭仁爱,更不要说少年得意被国师收入麾下亲自教导……
王观心想:原来运道界也追星的呀。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平时多少有些高傲心气的大师兄给简疏端茶递水眼神发直手足无措,最后难以免俗地翻出一件白色的衬衫请简疏在上面签字。
简疏看着王观。
王观在心里捂脸。
他能怎么说啊,他又不能拦着大师兄追他弟子的星。
从钟浮楼下出来,简疏先一步去开车,冉昊的星星眼才终于恢复了点正常。
“回来还没见过娄老师吧?”大师兄将客人们送到停车位边,和王观留在最后说会儿话。
“看看老师什么时候有空,这两天吧。”
大师兄点点头,迟疑片刻,开口道:“七师兄,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同门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王观愣了一下。心思千回百转,时间却过得很快,只略沉吟,他问:“有些事情,我需要有人告诉我。”
大师兄年轻白皙的脸庞看着他,眼里露出世家青年人特有的世故和机敏来。王观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形势如此,泥沙俱下,他不能有惜玉之心。
“我想知道现在朝野内外,对萧临的传言。”王观说。其实萧临最近一直和双亲紧密联系,只是避着王观。
他得知道“天子气”这件事情有没有传出去。
冉昊又顿了顿,说得很沉稳:“当今中宫殿下在大婚之前,曾经一度在国师院里学习。据说差一点就被国师阁下收为弟子。虽然最终作罢,但是我们这位国师对于朝道合流有一种想法:如果皇帝和国师是伴侣,那么就不会存在皇权和道权的争端和分歧,可以很大的程度避免许多问题。在当今这一代没有实现,现在‘国师’和‘当今’是这样的情况,那么‘下一代’能否实现这个目标呢?北园那一夜,被控制的三个人之中,七师兄和萧师叔是伴侣,而紧接国师院就露出选您为继承人的信号,那未来的国师要辅助的至尊是哪一位,是不是应该也能大胆地猜一猜?”
王观听了这些话,既惊且疑。惊的是大师兄居然知道得这么细,而且大大方方就把许多被他认为是秘辛的事情告诉他,疑的是:“知道从哪里流出来这些传闻吗?”
冉昊道:“都是私下偷传,但是据我估计,一些枢要人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流传范围有限,相信的人也有限,很多都是听一耳朵。现在还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不外乎三方:宫里、院里,还有一些得窥天机的运道师——比如那天行刺萧师叔的那一方。”
王观脸色又变了变。
冉昊拍拍他的手臂,做出平常师兄弟之间告别的动作:“我们家几代运道师,现在虽然不在国师院供职了,但是一些消息总不能比别家落后。”冉昊笑笑,假装很轻松地跟王观说再见,开口却是:“国师阁下的时候不多了。七师兄您和萧师叔卷入其中,一定要谨慎筹谋啊!”
说罢向王观身后看看。
那边远远地站着留出空间给他们师兄弟说话的萧临和钟浮。
王观于是也做出一般告别的姿态,向萧临走去。
他原来以为,萧临的天子气是因为他的运道天才所以才最终生成,而这背后必然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所以才将他的姻缘线绑给了萧临。
然而现在,因为萧临的天子气,萧临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所以他被预留成了下一任国师的候选人?
怎么天子和国师的人选,比市场上卖瓜还要随意,随便说看中了哪个就是哪个?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运道天才到可以担任国师的地步,而萧临……
该不会真的是皇室的私生子?
那别的皇室宗亲呢?先帝的那么多个儿子孙子呢?
那朱容呢?这个在宗法血缘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透明的仿佛消失了一般?
朱容会不会也有天子气,只是他没有看到而已?
朱容身上一直有屏蔽阵法,否则他刚看见朱容的时候不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医生。
那么……
假设朱容也有天子气,那有天子气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甚至好多个?那么,有可能不是萧临这里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整个运道星盘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