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子进屋,屋里是普通北方家庭的陈设,窗户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些藤条。
“家里人不在?”
王观小心翼翼地问。
“不在。我前一段时间把人都接到星城去了。冬天南方舒服,北方太冷了。”
“哦。”大过年的,哪里是天气的原因。
朱容看看时间:“这个点了,你从哪里过来?”
正是傍晚时分,早晚饭点,或者按年轻人的说法,是下午茶时间。
王观道:“我从北园过来。”
朱容道:“那地儿远,宫里没招待你吃的吧?刚好我烤了一盆地瓜,这下雪天的,吃地瓜正好。”
说罢果然从后厨里端出来一个盆,盆上顶着几个瘦地瓜,底下用铁网隔着炭块。
“你那肠胃,能吃地瓜吗?”朱容蹲在那炭盆前仔细挑了挑,说着,扔了一个地瓜给他。
王观接过来,也和朱容一样并肩蹲在那炭盆前,左右手交替地抛着手上的地瓜。
朱容自己也挑了一个,伸手捞过来边上的垃圾桶放在两人中间,一边往垃圾桶里剥黑焦的地瓜皮,一边就吃起来。
两人各自吃了三四个地瓜,放才打热水来洗手洗脸。
“就你来贝城了?萧临呢?”
王观摇头叹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国师把我从星城提过来的,他不许我跟萧临接触。”
朱容奇道:“为什么?”
王观摇头:“就那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嘛!”
朱容洗好手,拿一条帕子擦了脸手,然后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给王观:“国师是不是有病啊!你们小两口的事儿,他也能管?”
王观擦好手脸。
朱容恍然大悟道:“哎他可不是有病嘛!他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他快要……”
朱容做个鬼脸。
王观叹气。他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道:“你说我要是没跟萧临结婚,就没这么多有的没的事儿呢?”
朱容把两条帕子都收好,引着他一路往厅里回去,说:“要不我当初就说你不该跟萧临嘛!搞半天你俩还是异地恋呢!”
两人坐定,王观问道:“我们上次在星城分别,有个叫图石的人,你原来也认识他吗?”
“他啊,认识。他原本是我们朱家的世交,这么多年,他一直撺掇着我去当皇帝来着。”
王观正喝水,闻言呛了一下。
朱容抽纸给他,道:“有那么吃惊嘛。你到京这么久,没有人把我离奇曲折的故事告诉你?”
王观擦嘴:“我就是没想到你能那么直接说出来。”
朱容道:“不然呢,遮遮掩掩,大家你也假装不知道,我也假装不知道,日子还怎么过?”
王观默默地擦嘴。
朱容道:“这位图石拉拢了不少运道师,有真本事的,有假把式的。当初他要试着去接触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萧临的爱人。”
朱容给自己的茶杯添水,给王观的茶杯添水,道:“所以啊,我知道在你们运道界的传说里,我现在就基本确定了是个平民百姓的命。国师院那边,宫里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早点定下来,我好早点回星城工作去啊!”
王观:“……我也烦恼,感觉天上忽然掉下来个馅儿饼,先不管这饼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我自己先被砸晕了。”
朱容笑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先托了您这位未来的国师阁下,将来不要追究图石拉拢的那些远道师。都是草头班子,跳大戏的,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观默然。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就没想过……那种可能?”
“哪种可能?当皇帝呀?”朱容大大咧咧地说:“我十分认真严肃正经地跟你王观说一句:真没这个可能。当今那位,心里门儿清着呢。”
王观愕然:“这怎么说?”
朱容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我说的没错就是了。”
如果朱容当真不当皇帝,那当皇帝的就是萧临?
可是萧临有什么原因能当皇帝呢?
如果朱容说的是真话,他当时根据姻缘帖推测的天子气的三种解释之中,萧临以后位摄政最后登极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