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他听说了一个爱情产生的理论:如果你爱一个人,或许还没有什么;但如果你对一个人产生了怜爱,那你就跑不了了。
但是真正结婚后,萧临发现王观并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而轻松快乐一些。
甚至更加严肃,更加拘谨刻板。
萧临周围对萧临的评价是:阳光开朗踏实拼搏。
这些在王观身上没有什么用。
王观对他的评价是:心术不正。
萧临自认从小受的教养端正,后来终于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问王观,得到的回答是:“我穷得一清二白,长相一般,又有些残疾。脑子清楚点的人都不会对我什么正经的想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靠近我,财和色都图谋不了,所求的肯定比这更可怕。所以说你心术不正。”
萧临简直惊呆了。
且不说别的,这种“喜欢我的人都是有毛病的”是什么逻辑?还有王观是为什么会自认为“长相一般”啊?
难道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萧临觉得王观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只要不是王观对他发冷脾气的时候。
但不管他怎么看王观,他总在在改变王观对他这个“心术不正”的印象时不断地遭遇滑铁卢。每当他觉得自己离王观近了一些,王观就会像野兽那样异常警觉地主动隔开跟他的距离,然后跑到心理的山洞里隔着洞门窥视观望,思考他是不是有别的图谋。
即使他们结婚已经一年了。
上个月他从时间缝隙中赶回家,王观一边顶着个被窝头,一边说:“我不是好运体质,在我身边也不会有好运加持的。有空多休息会比白白在我身边好。”
萧临瞬间就觉得心里被捅了个窟窿,嗖嗖地飘起了六月飞雪。
这一气就气了大半个暑假。
炎炎夏日里,萧临跟王观冷战了半个月,一直到秋风吹起。
让萧临沮丧的是,王观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跟自己冷战。王观每天要看很多书,写很多论文,接很多私活。可能都没空注意到萧临没有主动联系他。
萧临惨兮兮地举起小白旗,给王观发信息告诉他自己今天有半天假期可以回家,已经在登机了。
八个小时后王观回复:“哦。我晚上在学校图书馆,有一个设计要赶出来。”
萧临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
十点半,王观回家了。比他想象的要早半个小时。王观愈发挺拔白皙,只是清瘦,蹙着眉头,精神不太好。萧临想起来,算日子,这几天是他的闭关期。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宵夜?”
王观摇摇头,说:“我生理期,有点累。洗洗睡了。”人的生理周期按出关期、平淡期、入关期、闭关期每个月循环一次,因为闭关期间人的免疫力最弱、最容易引发病痛,所以通常说的生理期就是指闭关期。
等萧临也洗完澡回到卧室时,王观包着被子,看样子没有很难受。
“是不是不舒服?”萧临躺下来,床也跟着陷了一下。
“有点。”王观侧着身体,被萧临从背后抱在怀抱里。
王观有碎骨症,睡觉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保护身体的自然曲度。他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睡软床,会用很多小枕头护住重要的骨骼关节,看上去就像在摆什么龙门大阵。
但是跟萧临在一起,自然不能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不好让萧临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也一起跟他挤枕头睡硬板吧?总不好意思睡觉的时候也非让他迁就自己吧?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设想过两人分开睡,对彼此都好,但是已经结婚,这想法说出去总不能理直气壮。后来才发现聚少离多,萧临总有那方面的需求,而且事后总是曲意逢迎讨好,这设想可操作性更大大降低了。再后来发现萧临在家次数不多,自己偶尔随意一下,身体还不至于马上就出大问题。
其实萧临是查过这样的病历的。所以跟王观在一起后他时时特别注意小心,该拿自己当人肉垫子的时候就垫着,王观睡着了他也常常注意帮他留意膝盖腰后颈椎,有时会像摆弄婴儿一样轻轻把熟睡的王观的睡姿调一调,以免他一觉起来落枕或脱臼。
泽州入秋晚,往年这个时候还有很长时间的暑热期。今年秋天到得格外的早。尤其这两天一阵降温,居然在仲秋之前就感觉到了丝丝秋的凉意。
王观于是在床上铺了亲肤的加厚薄被。在这样的吹冷风的晚上,被窝里很舒服。
“你这次是不是反应没有那么严重了?”萧临一只手放在王观小腹给他按摩:“跟上个月相比怎么样?”
萧临的手是温暖的。
萧临的手指虽修长,但手掌面积不如王观的宽大,“比上个月还好。上个月还会嗜睡无力,这个月既不疼,也没犯困。除了偶尔有点难受之外好很多了。”
“嗯。”萧临轻轻给他揉着肚子,动作很认真。
萧临一向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
“是不是前几天早睡,生物钟调回来了?”
“也许吧。”王观说,“但是闭关期前的那几天我很难过,我有点怀疑是内分泌系统有点毛病。”
“要早睡早起,要有健康的作息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