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萧临嘻嘻地笑:“几个人聚在一起,喝点酒,讨论剧本。”
王观看萧临笑得憨里憨气的,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就一小杯。”萧临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你也知道我酒量差,两杯倒么。明天还要上戏,到时候起不来可不好玩。”
“嗯。那你早点睡吧。”
萧临正在手机那端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问:“你今天做什么呢?”
“还是到郡政上班。大师兄给我介绍了一个游戏的外快,我感觉可以接。”王观心里有点烦,就不太想跟他说太多:“这周时间都排得满满的,睡觉时间都得抓紧了。”
萧临一听赶紧道:“那你快点准备睡吧。家里天气又变热了,注意身体。”
“嗯。”王观说着就收了线。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同王观料想的一样,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有几次他偷懒想干脆不出门散步锻炼,但是迫于小黄狗王三篇需要出门遛弯,所以每天晚上出门走跑一万步的习惯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但其它的好习惯则被摧毁得有些面目全非:他每天凌晨一两点才睡,一天三餐里面只囫囵吃一两口,午休也没了,都在郡政的公共休憩室里画法阵。相比最舒服的反而是郡政上班的那七个小时,和给低年级的同学上课时,因为可以专心看材料,不用杀死大量脑细胞去推敲游戏里面的法阵路线、验证建设图纸的毫厘准确度、分析桩脚定立的影响因素。
在这样忙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睡眠中醒来,王观一时间有些弄不清今夕不知何夕。他看了一眼闹钟,下午一点。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他昨天肝到了凌晨三点半接近四点。
他起床洗漱,吃昨天剩下的稀饭,忽然想起来:今天没事了?
凌晨三点多他把曾工的工程样式定稿发了过去,邹工和归总那边的事情周四就回复说没事了,昨天晚饭后他把游戏的第一个关卡设置发给了大师兄,大师兄回复说收到,他周末两天会把游戏三季的所有大纲写出来跟对方敲。
毕业论文的格式修改是小事,可以用零碎的时间来做,新论文的脉络腹稿他也有了,只是像今天这种睡眠严重不足的状态显然不适合用来写论文。
所以,今天没事了?他拿出手机查了查,傍晚有班飞机居然还有票。
因为缺眠,他有点头疼。天气微微有点热,有点干。其实他应该找一个没那么热的温暖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他又可以整顿好重新开始。
萧临发来文字消息:“今天收工早,明天开工晚。”
“是吗?”
“嗯。你在干什么?”
王观又看一眼余票,打字:“你晚上干嘛?”
“没活动,就在酒店休息,补觉。难得没有行程,嘻嘻。”
王观看了一眼时间,买票,然后跟萧临的那句“视频吗?”的下面回了三个字:“我先忙。”
萧临答:“哦。”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是这个星期他们对话的常态。
王观收起手机,飞一样奔进房里收拾行李。
子夜时分,飞机顺利在舒镇机场降落。
舒镇机场非常小,航班非常少。许多在舒镇影视城拍戏的剧组常常需要到附近的桥麦机场坐飞机。王观完全凭着一股冲动的直觉买票,反正就算没票,他也会从桥麦机场走。
少年时,往往他铁了心要做什么,直觉的好运总会特别准。只是这种感觉离他太远太远了。他在日复一复年复一年的霉运中,只留下了瑟瑟发抖的应激反应。
那个踌躇满志的少年像是不过曾经寄住在他躯壳中的别人,陌生、又使他嫉妒。
他坐在的士上,闻着路边飘过来的烧烤的炭火味,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少年感——冲动、胆识、魄力。
他翻和萧临的聊天记录,也很快找到了萧临的酒店房间号。
下车的时候,他提着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通宵营业的小炒店买的两份汤面,像是半夜出门买夜宵的住客一样,自然而然地走过酒店前台,走到电梯前,没人问他,甚至连电梯都不是刷卡限层的——一切都非常顺利。
他来到了萧临住的那层,一出电梯就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息。
紧靠电梯的几个房间房门都开着,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奶油、卤料、小吃的味道,往里瞥一眼,可以看见杯盘狼藉和酒酣耳热后团坐在一起的人们微微有些迟钝的动作。
王观没想到这么晚这层楼还能这么热闹。他庆幸刚才下车时带了一顶黑色的太阳帽,手上拎着两个打包盒,再不济有人问时,可以撒谎说是送外卖的。他一路往里走,一路找萧临的门牌号,一路明白:原来剧组包了整层,今天估计是哪个人过生日。
对房号,萧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
最后三四个对门的房间也大敞着,也有一堆人团坐着聊天,看见闪过的萧临,有人抬头看了看,但是没有特别惊讶。
被这一看,王观紧张起来。
忽然从萧临隔壁房间窜出一个人影,吓了他一大跳,定睛看时,不禁有点乐了:
这是真正送外卖的人,正提着空外卖盒子往外退。两人在走廊上正面对上,那个送外卖的朝他点了下头,一阵风一样地走了。估计他以为王观是剧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