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后来,她去了巴黎留学。
再回国,她忙着自己的事业,和梁隽也只在几场晚宴上见过,虽然不知道他这么不理世俗的人为什么会出席那些晚宴。
他也礼貌提及过,要她有时间去叙叙旧。
今晚这通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张谦联系不上她,秦新城便联系了梁隽。
刚巧秦蝉不知去哪儿,他这通电话,倒给了她一个目的地。
“小姑娘,到了。”出租车停下,司机扭头说着。
秦蝉付了车费便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南桥岸,不觉吐出一口气。
她到底不是小时候了。
按响门铃,秦蝉便待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门便开了,阿姨站在门口,初看到她还有些认不出,好一会儿才疑惑地反问:“秦小姐?”
“是我。”秦蝉笑着点点头,“周姨,梁隽哥在吗?”
“在,”周姨让开身子,“梁先生刚从画室出来。”
秦蝉走进去,室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她抬头刚好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梁隽。
一身黑色的休闲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没来得及摘,温敛的眉眼微微蹙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沾了颜料,他正拿着纸巾擦拭着。
见到秦蝉,梁隽似乎也愣了愣,继而笑开,将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小蝉儿来了?”
说着朝她走来,却在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时脚步顿了顿:“又喝酒了?”
秦蝉笑了笑,耸耸肩:“应酬,”说着拿出手机,“梁隽哥你找我?”
梁隽立在原处,看了她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刚刚秦叔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
果然如此。
秦蝉实话实说:“我搞砸了一个大项目。”
“秦叔也说了,”梁隽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他很担心你。”
秦蝉失笑。
半路凑局的父女,也没有什么温情时刻,说担心总透着点奇怪。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所以,他派你当说客来了,要我回去挨批?”
“秦叔不会批评你的,”梁隽无奈地摇摇头,“快十点了,喝完水让司机送你回去,好好地和秦叔认个错。”
秦蝉顿了顿,而后眉梢微挑:“认错?”
赵明昌是看在秦新城的面子上,才同意与她见面,那么秦新城会不知道赵明昌是什么样的人吗?
梁隽看着她的反应:“秦叔的确很担心你,别耍小孩子脾气。”
秦蝉拿着水杯晃了晃,而后喝光了微凉的水:“梁隽哥,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去了。”
梁隽不喜欢那些掺杂了利益的人或事,即便他听过赵明昌的名号,或许也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他们的不同,早在十六岁那年已初现端倪。
话落,她将水杯递给他。
梁隽还要说些什么,上前两步,看着二人间的距离,又停下了:“我让司机送你。”
秦蝉没有拒绝,只是靠在车后座上,手不经意地摩挲着手腕,良久,她长叹一口气:“麻烦把我放到格里餐厅就好。”
那份熬了一个月的文件还在包厢。
文件并不机密,但她的任性是有时限的。
到达格里餐厅时,已经十点半了。
餐厅已经灯火阑珊。
深夜的林城依旧没有一丝风。
秦蝉一路小跑着朝餐厅而去,脚步却在餐厅外逐渐停下。
隔着一扇干净的玻璃门,她看见已经换下服务员服装的少年朝门童旁的存物桌走去。
少年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衣已经被洗得泛旧了,扣子严谨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透着一股清浅的禁欲感,可那双眸子却是冷淡都遮不住的华丽。
这一刻,连时光都仿佛被放慢了。
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而干净,拿着一份平整装进塑封里的文件,正要交到门童手中。